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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人。
那柄不用的油纸伞被沈冶随意丢弃,歪倒向一旁。
他绷紧神经推开门。
天气阴沉,屋内窗户紧闭,没有点灯,因此光线昏暗。
“谁?”沈冶迈步走进屋内,声音带着某种诡异的冷淡和漠然。
苍蓝的闪电撕裂天际,几乎是在看到人影的瞬间,沈冶冰凉的手就已经将那人钳制住,他用手肘抵住了那人的脖颈。
“真凶。”那人不自在地歪了歪脖子。
沈冶听出了封御清的声音,方才升腾起来的戒备刹那间溃散,还没来得及开口,封御清就先他一步扯开了困住自己的手臂,走到桌边把灯点亮。
烛光映照出封御清唇红齿白的面容。
“殿下。”
沈冶露出一个笑,唇动,眼没动。
“不想笑就别笑。”封御清的神情有些烦躁,还夹杂了点对沈冶如此态度的不悦,“难看死了。”
她坐下来,老神在在地勾勾手,让沈冶到她的身旁,“和皇兄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沈冶走到她身侧。
他俯身下来,用鼻尖温柔而亲昵地蹭了蹭封御清的鼻尖。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封御清早不吃这一套了,仔细盯着他漂亮的眉眼,继续发问道。
沈冶不答,抬手抓住她的袖子,将额头埋在了她的颈侧。
封御清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因此没推开他,只是瞥了眼没关紧的门,叹了口气道:“这青天白日的,被采苓她们瞧见可如何是好?”
沈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方才已经握住了刀柄,倘若封御清方才不是先开了口,而是挣扎或者反抗,那把刀可能已经划破了她的喉咙。
他微闭着眼,只是依旧抓着封御清的手不放,静静听着她的呼吸声。
漫长的寂静最难熬,封御清任由他抓着,盯着床帏上的流苏出神良久。
半晌,沈冶才深吸一口气退了回去,蹲在封御清身前抬眼看她。
“你就这么恨皇兄?恨他杀了你?”封御清抬手捧起他的脸,问道,“就连只是见他一面,都这么不舒服?”
“没有。”沈冶看着她,目光夹杂着某种摇摇欲坠的感情和怅然。
“为什么这么觉得?”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问,声音渐低,“殿下恨我吗?”
封御清闻言,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然而即使是对着他这双足以摄人心魄琥珀色的眸子,竟也说不出半句哄他的谎话。
“我说不恨,你信吗?”她反问道。
“也是。”沈冶垂眸恹恹道。
封御清叹了口气,“我找你有正事说。”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用那信戳了戳沈冶的肩膀。
“这是?”
“你不记得了?”封御清将那信拆开,在自己膝盖上铺陈开来给他看,“是封御夜给你的那封信呢。”
沈冶沉吟片刻,“这信,你不是拿去给封御君了么?”
“而且被他烧了,皇兄是这样告诉你的吧?”封御清道,“说的也没错,不过烧掉的那封信,是我模仿这封信的字迹复刻的。”
“殿下,您还真是……”
沈冶没想到以她对封御君的信赖程度,竟也会做到如此地步,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封御清用指尖抵在了唇边。
“说起来,这的确是封御夜的字迹,近乎是以假乱真了。不过,今日我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封御清指着信中某句话末尾的“之”字,停顿了一下,“这封信是你写的吧。”
那一笔遒劲有力,力透纸背。
封御清弯了弯眉眼,“百密一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