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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整个皇宫似被浓墨笼罩一般，叫人不辨东西。
紫宸宫内。
自贵妃离开后，宋玄明一直伏在案前批阅奏折，眉宇间不辨喜怒。
忽地，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周福弓着腰进来，悄声道：“皇上，人来了。”
“嗯。”
周福再次出来时，门口已经站着一位身穿斗篷的人，她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像是一口古井，深不见底。
“皇上请您进去。”
女子微微点头，抬腿跨过门槛，夜风无意撩起斗篷一角，露出米白色裙摆上的一株艳红如血的扶桑花。
暗红色朱漆雕花大门再次被关上，女子屈膝于地：“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宋玄明语气淡淡：“朕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女子沉声道：“皇上，正如贵妃所言，宫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俪妃娘娘。”
“朕知道，可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有所怀疑，俪妃性子虽是有些娇纵，可公然谋害皇嗣，她不敢。”
女子道：“皇上睿智，所以臣妾特意调查了指正俪妃的宫女惠香，父母早亡，唯有一个弟弟存活于世，名唤赵霖，只是这弟弟不思进取，整日留恋烟花场所，沈常在小产前，赵霖失手打死了一名官宦子弟，证据确凿，官府也直接拿人，只是不知怎得，本该处死的赵霖，行刑前一晚却改为流放，而贵妃离开后没多久，惠香便溺毙在御湖里，仵作已经查过，死因是后脑勺遭受重击，当场毙命。”
话落，大殿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一阵微风拂过，将台上的烛光吹得摇曳不定。
宋玄明头也不抬，似笑非笑：“动作到快。”
女子微笑：“贵妃和俪妃素来不和，而今此事又证据确凿，贵妃势必会狠狠咬死俪妃，可贵妃越是如此，越会让人觉得此事是她所为，如此一来不仅除掉沈常在腹中的胎儿，又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一箭双雕。”
宋玄明默了默，许久后才冷笑出声：“若不是贵妃，那后宫还能有谁？”
这话女子并没有答，能坐上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又岂会如此蠢笨。
许久后，宋玄明才开口：“你先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女子走后没多久，周福便进来伺候，“皇上，天色已晚，您是歇在紫宸宫，还是去哪位娘娘那？”
宋玄明瞥了一眼不远处摆着的一叠云片糕，周福立刻会意，朝着外头吆喝一声：“摆驾长春宫。”
翌日清晨。
皇帝上朝之前，特意去了趟慈安宫。
用完膳后，太皇太后直奔主题：“俪妃的事情，你预备如何？”
宋玄明：“皇祖母，孙儿相信子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想继续追查下去？”
宋玄明默然不语，太皇太后慢慢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若是继续追查，势必要牵扯出更多的人，皇帝啊，这前朝和后宫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俪妃性子娇纵，什么心思都挂在脸上，被人算计了都浑然不知，沈常在一事哀家相信并不是她所为，可细细论起来，她若贤良淑德，别人也不会钻空子。”
“皇祖母……”
太皇太后叹息：“哀家知道，你对子佩有情，可沈常在的孩子的的确确是没了，你若不严惩，只怕平不了后宫这股怨气。”
宋玄明默了默，许久后才开口：“孙儿明白。”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唤了翠娥嬷嬷来：“你去传哀家懿旨，俪妃谋害龙胎，证据确凿，念及她父亲苦战前线，法外开恩，降为嫔位，禁足三个月，罚抄往生经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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