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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维克托·维克托罗维奇同志,”库西宁先向维克托问了好,这才笑眯眯的说道,“我是昨晚搭乘乌戈的专机过来的,正好,他要在列宁格勒经停,办些事情,我就顺便过来拜访你。来之前没有打招呼,希望你不要介意。”
“呵呵,当然不介意,”维克托朝着楼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怎么,乌戈同志的北京之行还算顺利吗?”
两人所说的乌戈,就是指的芬兰驻华大使乌戈·瓦尔万尼,此人在一周前专门从印度前往中国,代表芬兰政府与中国政府签订建交协议,成为了非社会主义阵营国家中,第五个承认北平政府,并与中国大陆建交的国家。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说赫尔辛基对北平的政权,亦或是对社会主义阵营中的国家有什么天生的好感,他们之所以积极同北平建交,完全是因为芬兰距离联盟太近了,考虑到两个国家过去所存在的恩怨,赫尔辛基不得不在二战结束之后,在外交方向上,完全倾向于莫斯科,这也是小国挣扎求存的手段,而赫尔辛基与北平建交的目的,也是为了向莫斯科表明它的立场。
就维克托所知,芬兰甚至对整个亚洲的情况都欠缺必要的了解,现任的驻华大使瓦尔万尼,本身还兼任着芬兰驻印度大使,赫尔辛基与亚洲国家之间的关系有多密切,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来了。
当然,芬兰人与亚洲国家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莫斯科关注的焦点,目前在芬兰的问题上,莫斯科只关注一件事,那就是驻扎在波卡拉的苏军部队应不应该撤回联盟境内,或者说,应该在什么时候撤回来。
过去几年里,在巴锡基维掌控下的芬兰,与莫斯科保持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那些芬兰佬真正的算盘,莫斯科了解的一清二楚,说到底,因为意识形态以及制度上的根由,再加上历史上的恩怨,赫尔辛基是不可能在外交上倾向于莫斯科的。当前,巴锡基维政府之所以采取了看似向莫斯科靠拢的政策,完全是因为当前的芬兰人已经变的识时务了,他们搞清楚了一点,在地缘政治问题上,他们是脱离不开莫斯科的影响的,因此,面对美苏在全球展开的争霸的局面,赫尔辛基所能选择的最佳路线,便是靠向联盟,并在最大限度上谋求自身的独立性。
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尽管赫尔辛基摆出了一副靠向联盟的姿态,但巴锡基维政府在背地里,也没少搞一些小动作,他们将芬兰共产党排挤出政权,暗地里谋求与美国人签订经济援助条款,竭尽全力的试图从苏军手里收回汉科港等等等等,都属于此列。联盟对此一清二楚,都又不愿意在当前局势下,与赫尔辛基撕破面皮,因此,便默认了巴锡基维政府的立场。
此次库西宁前往赫尔辛基的目的,维克托也是有所了解的——此前几天,美国负责北欧地区具体事务的总统特使阿芙拉·沃伦,与巴锡基维秘密会面,联盟的情报人员获悉了这个消息,只是不知道他们双方谈了些什么,库西宁此次受中央主席团委托,前往赫尔辛基,就是为了给巴锡基维政府施加压力的:莫斯科可以对赫尔辛基搞出来的某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赫尔辛基也必须在那些敏感性的问题上保持住分寸。
后世的人称芬兰为欧洲的“平头哥”,意指这个北欧的小国虽然国小力弱,但是在面对苏联的时候,却是半点都不虚,三十年代末的一场苏芬战争,险些将苏联打的大败亏输,尽管当时的联盟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在战争过程中,苏联的损失却是惊人的。
不过必须要认清的一点是,如今的芬兰已经不再是三十年代末的那个芬兰了,如今的芬兰丢掉了整个卡累利阿地峡,遗失了整个易守难攻的曼纳海姆防线,最重要的是,如今的联盟不仅占据着汉科港,而且还在波卡拉驻扎着一支规模庞大的机械化部队。
波卡拉距离芬兰首都赫尔辛基仅有十英里,可以负责任的说,一旦苏芬之间再次爆发武装冲突,驻扎在波卡拉的苏军炮兵部队,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将整个赫尔辛基化作一片火海,所以说,如今的芬兰在军事上,已经根本不具备同联盟对抗的实力了。
面对赫尔辛基频频显现出来的躁动不安,莫斯科根本不需要做出太大的反应,只需要安排一名官员前往赫尔辛基,给与那些芬兰人一些口头的警告就够了,而此次库西宁同志,就是扮演的这个角色。
“非常顺利,”面对维克托所提出的问题,库西宁笑了笑,说道,“这次乌戈返回赫尔辛基,就准备交割掉印度的职务,之后,他将留在北平,正式出任芬兰驻华大使。”
维克托点点头,当前芬兰的对外关系政策,是需要接受联盟“指导”的,莫斯科重视苏印关系和苏中关系,芬兰自然也要重视,在这种情况下,芬兰在亚洲只设立一个外交机构,全面负责芬印、芬中关系,显然就不合适了。
“听说乌戈对汉学颇有些研究,”率先走进大楼,维克托放慢脚步,微微侧着头说道,“由他出任芬兰的首任驻华大使,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库西宁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啦,奥托·维里格里莫维奇同志,你这次过来”维克托试探着说道。
“啊,是库普里亚诺夫同志,”库西宁做出一副才刚刚想起来的恍然表情,他将手里的公文包拎起来,托在胸前的位置,而后,从里面掏出一份信函递到维克托的面前,说道,“这次离开莫斯科之前,他专门委托我将这封信带给你。”
维克托没有直接伸手将信函接过来,他低下头,盯着这封信看了一会儿,这才迟疑着伸手将它接过来。
当初卡累利阿-芬兰苏维埃加盟共和国刚刚成立的时候,作为日丹诺夫同志的亲信,库普里亚诺夫曾经受到过前者的推荐,出任该加盟共和国的第一书记一职,不过,那时候的库普里亚诺夫是没办法与深受斯大林同志信重的维克托相提并论的,因此,随后不久,得到这项任命的人便成了维克托。
其后不久,库普里亚诺夫被任命为诺夫哥罗德州的州委第一书记,从身份地位上讲,他也绝对算是列宁格勒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了,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此前的列宁格勒事件中,他这个诺夫哥罗德州的第一书记,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牵累,被负责调查的人直接投进了监狱。
就维克托得到的消息,库普里亚诺夫在监狱里受了不少罪,据说连一嘴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如果不是列宁格勒事件收尾的早,这家伙能不能活着从监狱里出来,恐怕都要说不准了。
现在,列宁格勒事件所造成的风波,已经逐渐消退,尽管整个事件的定性,直到最近才有了最终的结论,但作为诺夫哥罗德州的第一书记,库普里亚诺夫却是早一步被放了出来,在此前的全联盟党代会上,他作为诺夫哥罗德州的代表之一,也到莫斯科参加了会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也已经官复原职了。
将信件拿在手里,维克托没有第一时间去拆,他捏着信封一角,让它在手指间旋转一圈,说道:“之前还在莫斯科的时候,库普里亚诺夫同志就曾经去找过我,不过,当时正是党代会召开期间,我的事情比较多,也没有抽出时间去见他他的身子已经恢复了吧?”
“应该是差不多了,”库西宁微笑道,“至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面色还是很不错的。”
维克托默然点头,就像他所说的,在莫斯科党代会期间,库普里亚诺夫就曾经去拜会过他,只是他当时没有和对方见面,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过去了。
就目前来说,库普里亚诺夫的身份是比较尴尬的,他在当初的列宁格勒事件中,属于是前几批被送进监狱的干部之一,因而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罪,同时呢,在受刑不过的情况下,也向专案小组提供了不少所谓的“证词”,牵连到了很多人。
实话实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库普里亚诺夫或许都已经绝望了,他认为自己绝对是难以幸免了,所以,为了不再遭罪,也为了给家人留一条生路,他也就彻底认命了,负责审讯的人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了。但是最终呢,命运却跟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这个自认为必死的人,最后却没有死成,不仅没有死成,还官复原职了,于是,他的处境就尴尬了,他成为了列宁格勒派中的一个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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