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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维克托提出的问题,瓦连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后视镜耸了耸肩,那意思是很明显,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维克托皱了皱眉头,脑子里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某些部门的官僚主义很有必要整顿一下了,报修一辆汽车竟然也需要等候那么长时间,以至于报修一辆还不如再去买一辆新的,这不是拖沓臃肿的官僚主义作风又是什么?
不过,这个念头在维克托的脑子里一闪而逝,随即他又无语的哑然失笑,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思维方式,本身就是官僚主义的一种表现形式。
“稍后你告诉索菲亚,让她准备一份材料,找我签字,”想了想,维克托说道,“交给装备处的时候,让他们抓紧时间,另外,这辆车能修的话还是尽量修一下。”
“好的,”瓦连卡点点头,语气爽快的说道。
说着话,伏尔加轿车拐入克里姆林宫的入口,驶过军械库广场,直奔斯大林同志的办公楼而去。
如今的克里姆林宫对维克托来说,已经毫无神秘感可言了,他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几乎每天都会到斯大林同志专属的这栋办公楼来办公,另外,整个克里姆林宫所藏着的秘密,比如地下通道,再比如说去年四月份,也就是确定了美国人的核武器已经试爆成功之后,军械库下方秘密修建起来的核防御地下指挥中心等等,这些隐秘的存在,维克托都是知情者,而从这方面考虑,也能看出他在莫斯科核心权力层中的地位,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层次。
伏尔加轿车稳稳的停靠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下,阻止了试图下车替自己开门的瓦连卡,维克托自己拿上文件,撑着雨伞钻出车外,而后顺着阶梯一路上楼,进了这栋白色的办公楼。
没有直接去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维克托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弄上一杯咖啡,先醒醒神,暖暖身子,又将带回来的文件仔细整理了一番,捋出一个汇报的先后顺序,又将自己需要补充的内容,在心里仔细的过了一遍,等到确定没有问题了,他才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前往楼上去找斯大林同志汇报工作。
今天是星期一,按照惯例,这个日子也是斯大林同志接受外来官员汇报工作的日子。所谓的“外来官员”,就是指的不在莫斯科工作,亦或是不在中央各直属机构工作的领导干部,比如说各州的州委书记、市委书记,大型国有企业的负责人,非莫斯军区的各驻地军区司令员等等等等。
一般情况下,这些“驻外”的干部轻易也不来一趟莫斯科,而在他们有重要事务需要向中央,向斯大林同志汇报的时候,就需要等着斯大林同志的召见,而若非紧急事务,就会被安排到每周的周一。
必须承认的一点是,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机构体系中,似乎都存在着一个隐形的鄙视链,中央部委的工作人员,瞧不起各地方机构的工作人员,各地方机构中,直接隶属于核心领导机构的工作人员,瞧不起一般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一般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瞧不起下级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以此类推,大部分人都不将乡镇干部看作是国家干部。
但实际上呢,越是基层的国家干部,手中所掌握的实权越到位、越具体,他们的日子过的越舒服,反倒是那些处在国家核心领导机构中的干部们,过的一日三惊,总担心自己的位子被别人觊觎,总担心有人在自己的背后搞些阴谋诡计。
在联盟,这样的情况同样也是存在的,就拿克里姆林宫中来说,在斯大林同志这栋办公楼内工作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勤务人员,等闲也不会将那些前来汇报工作的驻外干部太当回事,哪怕是某个州的州委书记,进了这栋办公楼,该排队的也得老实的排队,而且如果等候室人满为患的话,就得等候在走廊里,连杯茶水都喝不上。
过去,维克托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随着他被斯大林同志看重,每次他再来的时候,就都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亲自接待他了,所以,他在走廊里等候斯大林同志召见的次数非常有限,对这里头的规矩了解也不多,而随着他在这栋办公楼里拥有了一间办公室之后,才算是明白了斯大林同志有多么不容易见到,有很多不在莫斯科工作,同时又没有重要事务的外地干部,甚至需要在莫斯科等上一两个月,才能真正与斯大林同志见上一面,而这个见面的时间,很可能都不会超过五分钟。
就维克托了解到的,上个月的时候,莫斯科-喀山铁路分局的两名代表来了莫斯科,他们是作为今年“星期六义务劳动”的全联盟代表,前来接受斯大林同志召见的。
“星期六义务劳动”是列宁同志时期留下来的传统,具体的讲,就是在一九一九年反击高尔察克白匪的时候,由莫斯科-喀山铁路分局的十五名工人率先发起的,他们利用星期六的时间,以义务劳动的方式修理了三台机车,其事迹在当时的联盟引发了轰动,由此联盟多了这么一个固定的义务劳动活动。这个传统在联盟传了很久,即便是在苏联解体之后,继承了其主要遗产的俄罗斯,也没有将这个传统放弃掉。
也是作为“星期六义务劳动”的最初倡导者,莫斯科-喀山铁路分局也成为了一个明星单位,过去这么多年了,几乎每年的星期六义务劳动日,这个单位都会有代表前来莫斯科,接受中央领导人的召见,并接受报纸的采访。
就是这两名代表,为了等到斯大林同志的亲自接见,便在莫斯科足足等了一个月的时间,直到上周的时候,他们才心满意足的见到斯大林同志。
好吧,维克托毕竟不是一名铁路分局的职工,他现在的身份是斯大林同志在中央书记处的助手,所以,在面见斯大林同志的问题上,他不需要等着排队。
与每周一的情况差不多,二楼的走廊里已经排起了长队,等候着面见斯大林同志的人,将走廊挤得满满堂堂的。
维克托抱着从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带回来的材料,微微垂着头,面无表情的从人群中传过去,直奔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
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房门紧闭,维克托抬手在门上敲了敲,隐约听到有人在门内说了句什么,他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在房间中央的沙发前,除了斯大林同志之外,还坐着两个人,分别是尼古拉·诺维科夫同志,以及安德烈·葛罗米柯同志。
看到维克托从门外进来,斯大林同志与诺维科夫同志停住交谈,将目光投了过来,只有葛罗米柯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朝维克托点了点头。
“斯大林同志,国家安全人民委员部有关远东方面的最新材料拿过来了,”维克托朝葛罗米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对斯大林同志说道。
“你来的正好,”斯大林同志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正在讨论有关美国人的问题,你可以暂时旁听,或许稍后你也可以发表一下意见。”
维克托点点头,将原本夹在腋下的文件拿在手里,快步走到空着的一张沙发前,表情轻松的坐了下去。
“你继续吧,尼古拉同志,”斯大林同志将目光收回去,重新看向明显已经有些苍老的诺维科夫,说道。
总体来说,作为曾经的外交人民委员会领军人物,诺维科夫同志为联盟的对外事务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不过,在战争爆发前的那段岁月里,他的外交思维与联盟的大政方针并不吻合,所以,他的地位才会迅速被莫洛托夫同志取代。但是,随着卫国战争的爆发,联盟与英美之间的关系迅速密切起来,出于现实的需要,诺维科夫同志又重新受到重用,这也是莫洛托夫同志未能将其从外交人民委员会中踢出去的根本原因。
而在战争结束之后,诺维科夫同志的外交思维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开始变的更加务实,其提出的一系列主张和建议,都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高度认可,但遗憾的是,他的健康状况不太好,因此,已经没有更大的精力和能力,来重新取代莫洛托夫同志的地位了。
尽管维克托现在也负责着外事工作,但他并不会在诺维科夫同志面前轻易表态,尤其是此刻,诺维科夫同志与斯大林同志谈论的问题,他这个刚刚开始负责中央国际部工作的年轻干部,并不怎么熟悉。
此刻,诺维科夫同志所谈论的,是北非地区的问题,也就是有关的黎波里地区的问题,那是联盟如今试图插进手去的一个地区,至于是否能够如愿,还要看与美国人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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