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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戒子寻不到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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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看到姆妈笑了,心里也松了一点,心想,眼门前的难关大概度过了。老天就是不让宝宝省心。突然间,酋长女儿的事体悠地一下又在脑子里窜了出来,酋长女儿跟牢自家回国后,直接送进了宾馆后,宝宝再没去过。只写了一封信,还不知道收到没收到,一个人地住在宾馆里,有家不能回,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的滋味啥人受得了……这桩事体要瞒到啥辰光?瞒得牢瞒不牢?真不晓得了,就像打牌来“腻一”点,不到最后一刻,手里的牌只好捏牢,捂紧,摊也不是,不摊也不是,真难。偏偏又多出了李莺莺的事体,几桩事体就像搅成了天津麻花,非但解不开,一不小心,就会碎成粉末。嗨!做人真难,好像有部电视剧里讲做过,做女人难。其实,做男人更难,做个好男人,难上加难……

好在吃中饭辰光到了,病房送饭的把宝宝定的饭菜送来了,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排骨汤放到了床边柜上。

宝宝晓得姆妈平常欢喜啃肉骨头,吃鸡脚爪。却常常不舍得吃,要到过年过节才会尝尝鲜。今早中晌头特意定了肉骨头汤,宝宝端起骨头汤送到汪家好婆门前头,讲:“听说医院里的食堂烧骨汤最最好吃……”

“几钿?”

“八角”

汪家好婆一听,肉痛起来了:“有这点钞票,屋里好一礼拜的小菜铜钿了,退掉退掉……”

宝宝马上讲:“姆妈伤骨头,顶要紧的是补骨头,吃骨头汤最有用。照老法头里的讲法,叫吃啥补啥。”宝宝一面讲,一面把排骨汤朝汪家好婆眼面前送过去:“姆妈侬看看,汤里厢肉骨头蛮多的,啃啃骨头喝喝汤,健健康康回到屋里厢……”宝宝连自家也有点不相信、竟然像相声演员了,一口气说相声一样讲了叫关闲话,也许这就叫急中生智。

汪家好婆看到肉骨头汤确实诱人,汤浓、肉鲜,根根肉排煲得酥软、透出醇香……汪家好婆不为所动:“贵来兮,油腥气,一闻就想吐。退掉。”

宝宝晓得,现在哄姆妈开心,顺牢姆妈的心最要紧,所以跟牢子姆妈的闲话接下去讲:“好好好,退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肚皮空空的,荤腥东西一吃容易滑肠。不过想侬吃点啥呢?”

“泡饭”

宝宝眼睛一亮,补充一句:“糯米加梗米烧的泡饭。”

民间老土话讲,要命打腋下,腋下是软肋,一打就会出人性命,挠痒挠痒处,越挠越惬意。宝宝终于挠到了汪家好婆的痒处。侬想想看。吃糯米加梗米烧的泡饭,一直是汪家好婆的骄傲,是汪家好婆在弄堂里头抬得老高的资本,不过梗米加糯米烧的泡饭,汪家好婆只有讲过,烧过,一心想只想让宝宝吃饱吃好,宝宝是赚钞票的人,自家从来没有舍得吃过。现在,一只跟头大概把汪家好婆掼醒了,想穿了,现在也想尝一尝跟儿子吃泡饭一样的标配泡饭。宝宝一讲,汪家好婆的气也消了,毛也顺了。马上讲:“侬马上去烧,会烧伐?讲给侬听烧泡饭的方法,梗米糯米对半开,先用大火烧开,水烧干,炉门关掉,小火起码煨一刻钟,要烘透,闻到饭香咪道了再端起来,要突突滚的开水泡下去,米粒才会糯,还会有劲道……“汪家好婆讲到泡饭,就是一套一套的。

宝宝如释重负,宝宝开心得不得了,讲:“好好好,我马上去。”没等讲光,转身想走。心里还有了个小九九,想顺便到宾馆里去跑一趟,看看酋长女儿,好让伊放心……

汪家好婆一招手,又喊牢宝宝:“等等,还有过泡饭的小菜要咸蛋,要高邮的咸蛋,一敲开,金黄色的油就丝丝地朝外流出来。天通庵路宝通路口上的烟纸店有买,是真货,老板宁波老头做生意滑头,真宗高邮咸蛋里厢总归会掺几只杂牌货,伊就是骗不过我。侬要跟伊讲清爽,是汪家好婆要,伊就不敢耍滑头,还有宁波咸呛蟹,是正宗的宁波货,东西少,是伊自家屋里吃的,侬跟宁波老板讲,汪家好婆要,伊肯匀一点的。嘴巴里没有咪道,要吊吊鲜。顺带便再带包太仓肉松,要散装的……”不要看汪家好婆一口气讲了叫关小菜,比起医院里的肉骨头汤还是便宜叫关。汪家好婆心里比啥人都要精,老早算清爽了。

宝宝想不到姆妈一记头讲出那么多的吃食来,晓得姆妈已经彻底开心了。乐得像心里开了花,讲了一串:“好好好。马上去烧泡饭、马上寻宁波老板买高邮咸蛋,咸呛蟹,还有太仓肉松要散装……”弄得有点跑堂唱菜的腔调。唱好菜,刚要转身,又被汪家好婆叫牢。关照:“不要忘记,骨头汤退掉。”

宝宝宝宝晓得医院里订的饭菜是退不掉的,不过嘴巴里还是讲:“好好好,退掉退掉。”端起排骨汤刚要走,汪家好婆又讲;“还有,屋里台子上的菜罩里还有笋丝爆咸菜,没有人吃过,一道拿来。”

宝宝吓了一跳:“已经叫关辰光了,大概坏掉了……”

汪家好婆眼睛一白:“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宝宝也不想多争,反正不会拿来,姆妈总不见得自家回去拿?嘴巴里照样应着:“好好好。”这次真的转身走了。

没有想道,宝宝刚刚走到病房门口头,就听到汪家好婆一阵急叫声:“宝宝快来呀,出大事体来……”

宝宝听到姆妈的叫声有点异样,心里一惊,觉得不对头,急忙转身就朝病房里跑,心急慌忙,手里的排骨汤的碗实别别撞到了门框上,“哐噹”一声,排骨汤翻了一身。油腻腻的汤水在衣襟上滴滴答答直流,宝宝顾不得揩一揩,捧着空饭碗,朝汪家好婆的病床直奔而去。嘴巴里还急叫着:“那能啦,那能啦……”弄得一病房的人统统看牢伊娘儿子两个人。

宝宝一奔到病床边头,汪家好婆就拿只手伸到宝宝门前头,讲:“侬看看,侬看看……”

宝宝不晓得是啥路道经,仔细看了一遍姆妈的手,好像没啥异样,看不出啥名堂,一面孔懵懂,问:“手哪能啦?”

汪家好婆嫌鄙宝宝拎不清:“侬哪能看不出,我手指头上的戒子不看见了!”

宝宝这才看见姆妈一直戴了手指头上的金戒子不看见了,手指头上只留下一圈淡颜色。宝宝晓得戒子是姆妈的性命宝贝,自从宝宝懂事体开始就看到姆妈几乎一辈子都戴了手指头上,从来没有脱过,为啥?宝宝也不晓得,甚至连宝宝伊爷——汪家好婆的老公也没有弄明白过。

不过,戒子确实是汪家好婆的性命宝贝,因为里厢有一段刻骨铭心的隐情……正是这段隐情才让汪家好婆视这只戒指为性命宝贝,可以讲一点也不为过的……

讲起这只金戒指,就要从汪家好婆做小姑娘的辰光讲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