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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公鸡打鸣叫了第一声的时候,整个李宅已经忙活开了。
乔县令一夜不曾好眠。
昨天夜里见了那冷大人一面,只听那冷大人说了句“此案司隶校尉在场”,乔县令就吓得一夜不曾合眼。
司隶校尉署,司隶校尉,乔县令有听过,却没有见识过。乍一听有司隶校尉参与其中的案子,乔县令就算是再没有见识,心里也有个谱了。
随意用了点早饭,一行人就到了审案的大堂候着。
审案的大堂临时借用了李宅待客的厅堂。此时,乔县令坐在上首的位置,冷练如坐在他左手边。
冷练如下方摆放了两张椅子,现在还空着。虽然她没有明说,但乔县令心里猜了个大概,应该就是等司隶校尉了!
听闻司隶校尉神通广大,有通天之术、捉鬼之能。普通的案子能够牵扯到妖鬼精怪的,随意一个司隶校尉就能搞定。没想到,这个案子,居然一下子来两个司隶校尉!这案子得多大!
趁人还没到齐,冷练如轻声和乔县令说话。李捕头昨夜接乔县令来前,已经将案情大概说了。乔县令没想到一个店小二上吊的案子,居然牵扯出来强奸案来。
他为官一向板正,做人也最厌恶那些奸邪之辈。听闻一个龙眠书院的学子竟然干出这等奸杀女孩的事来,当下震怒。
此时,冷练如说道:“这姓葛的书生来历,已由县衙去追溯,怕是得晚些时候。能用得起来云锦的,怕是来头不小。”
乔县令冷哼一声:“左右不过是富豪强族之辈。做出这等子腌臜事,还有脸提自己的身家背景,真是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他面容一整,开口继续道,“冷大人放心,我不是那等惧怕权势、欺压百姓之徒。这案子,在我手上,就别想歪曲半点案情!”
冷练如:“乔县令,确实一身傲骨!”
话音刚落,门口有了动静。冷练如抬头一看,正见隶持之和叶伤槐进来。
冷练如起身行礼:“隶公子,叶姑娘,你们来了。”
跟着一起起身的乔县令心里咯噔一下:隶?
忙不迭站正身子:“下官舒城县令乔之南,拜见隶大人!”他看向叶伤槐,见对方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回看,忙说道,“见过叶姑娘!”
叶?
司隶校尉署一向神秘,倒真不知道这姓叶的姑娘是哪位。
隶大人……
叶伤槐心里重复这三个字,再看向隶持之时,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挺直了一些。司隶校尉署还招人吗?不知她有没有机会被人称呼一句“叶大人”啊!
隶持之轻一点头,在冷练如的引路下,坐在了她的下首位置。叶伤槐就隶持之身旁坐下。
状纸是早就写好,摆在乔县令身前的桌案上。
乔县令惊堂木一拍,正声道:“今日本官在此审理小刘家刘妮子状告龙眠书院学子葛全杀害兄长刘长吉一案。因情况特殊,借里正厅堂一用。里正,本官让你去请本地的乡绅名贤旁听此案,你可有请到?”
里正站起身行礼:“已经请到,尽数安排堂侧庭审。”
果然,厅堂的靠右一侧,加上里正,拢共八张椅子八个人。
乔县令满意点头。
这是他想了一夜的结果。
司隶校尉参与的案子,少不得会有妖鬼精怪。这案子本就颇带传奇,自己要是秉公审定了,难保不会传出个“乔青天”的名头来!人嘛,为官一方,要能有个好名声谁不愿意呢?!
另则,他昨夜也思索过姓葛的书生来头。自己先请来当地的乡绅名贤旁听案子,到时候,这姓葛的书生家里就算有心张罗疏通,也没法从自己这里用劲。倒给自己省些事情!
乔县令站起身冲各位乡绅名贤做礼,说了几句“必定秉公而为”云云。
啪!
惊堂木再响!
妮子被郑娃子领到堂前跪下。她脸上还带着伤,整个人惶惶不安地看着乔县令。
乔县令将这瘦弱的女孩子打量一遍,见她才六七岁年纪,面上青肿一片,心里生出怜惜之情来。
四个捕快两人一组,抬了两块门板进来,在堂前放下。
乔县令定睛一看,左边那块门板上躺着个面色苍白地青年,双目睁开,头上戴着一顶绛紫色的帽子。右边那块门板上一块白布盖住了那人全身。那个叫妮子的女娃,叫了一声“哥”,扑到上面就痛哭。
“肃静!”
乔县令开口,着人念了妮子递告的状纸。命人扶起葛全坐着,令他作答。
“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缘何来九井镇!”
葛全面容惨淡,被扶坐起来后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发出“嘶嘶”地吸气声来。他身子尽量往扶着他的人那边靠去,强忍着痛意,回答道:“不才是南京人士,姓葛名全。约莫半年前才来了这舒城县求学,现拜在龙眠书院门下读书。”
读你个大头鬼啊你读书!
叶伤槐翻了个白眼。
“你如今有了官司,不管过后如何判决、不管有罪无罪,都该及早通知家人。况且,你身子有伤,也需要家人照顾。”乔县令眯起眼睛,思索片刻,道:“这样,你将你家住何处、家人姓名报来,我差人去通知他们。”
闻言,葛全苦笑一声,语带艰涩说道:“家中、家中只一位老母亲,身子孱弱,不好惊动她!就不劳动大人了!”
乔县令点头:“既你坚持,那本官也不强求。对于刘妮子上告的事,你有何话说。”
葛全辩道:“我、我与那店小二不过打个照面的关系,好好的怎么会去杀他!再说,再说,昨夜我喝完酒就直接回了书院,这都是有人证的。”
乔县令倒也不着急,安抚地压了压手,叫李捕头和仵作上前问话。
李捕头将昨日到达案发现场时看到的场景以及后续勘验现场的情况一一说明,仵作呈上自己的验尸报告,并进行了说明。
乔县令正欲开口,那葛全叫了起来:“看,我说什么来着!那店小二就是自己想不开,才上吊自杀的。与我何干!我,我要告她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