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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头训斥了建国后，班长注意到跪在地上不断呕吐的牧云。
此时，紧张、慌乱、恐惧、悔恨、恶心…………种种情绪在牧云心里交织翻腾，让他有些无法直视刚刚那些杀人如麻的自己。
就在刚才，弹无虚发的他还在幻想，别人第一次上战场都会表现的多么多么不堪，甚至被吓尿了裤子的都有，自己却跟没事人一样越打越上瘾。
那时的他心里还在幻想，说不定自己就是那种万中无一的天生将才，生来就该征战沙场。
可他不知道，之所以他不会害怕，不过是第一次上战场，感知到处于危险境地后，身体过量分泌肾上腺素，这才导致他变得英勇无畏。
当交战结束，肾上腺素的效果极速消退，当他近距离看到那一具具尸体，原本被肾上腺素掩盖的负面情绪轰然爆发。
班长走到牧云面前，沉声问道：
“怎么样？还好吗？”
牧云只顾着干呕，哪里还有心思去回答班长的话。
看着牧云此刻的样子，班长眼中闪过担忧。
他曾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场景，解放军中绝大多数战士都能克服第一次上战场杀敌后的恐惧，但有小部分战士会因为受不了而留下心理阴影。
这样的战士通常活不久。
他们要么变得极端，要么变得畏战，虽然靠着心中守护家国的信念依旧可以参加战斗，但终归是活不久的。
班长看得出来，牧云是块璞玉，是个好苗子，只要活着经历过这场战争，未来肯定比他有出息，他不想让牧云就此夭折。
建国等人也跑过来安慰着牧云。
口中不断说着“没事没事，谁都有第一次，早晚都要经历的，挺过去就好了。”
兴华甚至和牧云开起了玩笑，说等牧云以后混的好了，就拿他这黑历史找他换酒喝。
忽然，班长皱眉怒视牧云，口中大喝道：
“别他娘的趴在地上装软蛋！要是连这点恐惧都克服不了，拿什么保护国家！拿什么守护人民！”
班长的怒喝让牧云心头一震。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那些教科书上的先烈。
他们或身着破旧长衫、或穿着满是布丁的军装、或戴着镣铐浑身满是血污与伤痕……………………
他们似要行向远方，回眸一望间看到了牧云这个后辈。
他们露出欣慰的笑容，眼中充满着慈爱与释然，就像是知道结局后，所受的苦难都已经风轻云淡。
他们眼中含着喜悦的泪，匆匆看过牧云一眼便走向远方。
从幻觉中清醒后，牧云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恐惧尸体，心中多出了一种像是火苗般的力量。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抬手去摸，却发现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噙满泪水。
慌忙的擦了把眼中的泪，牧云站起身，看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班长。
“班长，我没事了，咱们去追击敌人吧！”
说着，牧云拿起自己的枪以及从敌人身上搜刮来的子弹，向着远处传来枪声的地方跑去。
时不我待，怎能拖延。
班长看着牧云的背影，嘴角露出欣慰的笑。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在牧云眼中看到了革命老同志眼中才能看到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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