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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安静了一瞬。
云娆眉梢微挑：“本宫话还没说完，夫人就开始受不住了？”
“千错万错都是臣妇的错——”
“如果今日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是云玥，夫人还会跟本宫认错吗？”云娆啜了口茶，像是好奇，“夫人是因为有事相求，所以违心认错，还是真心觉得做错了？”
“贵妃娘娘……”
“国公府其实配不上‘清贵门庭’四个字，因为你们阖府上下，甚至找不到一个真正知廉耻之人。”云娆轻叹，“知廉耻之人做不出你们那些事儿。”
杨氏表情僵白，不敢相信她竟如此恶毒：“贵妃娘娘？”
“夫人方才说云玥对安王情根深种，担心旁人抢了她的未婚夫，可轩辕麟坐上太子之后，云玥怎么突然对安王不感兴趣了？变着法的往轩辕麟面前凑，不知夫人对她的行为该如何解释？”
杨氏脸色涨红，虽然早料到这趟进宫不会太顺，却也没想到会被云娆如此翻旧账。
为了云玥，为了杨家，她只能低头认错：“臣妇知错，以往诸多愧对，还望贵妃娘娘大人有大量，看在同是一家人的份上，能冰释前嫌，原谅——”
云娆打断她的话：“本宫已经冰释前嫌，现在放不下的人是夫人。”
杨氏攥着帕子，焦灼难耐：“可是玥儿她……她身子娇弱，实在经不住每天跪两个时辰啊，求贵妃娘娘大发慈悲……”
云娆语气漠然：“所以不管云玥犯了什么错，夫人都觉得她是应该被原谅的，是吗？”
杨氏噎了噎，无言以对。
“她已回自己的寝殿闭门思过去了。”云娆站起身，语气淡淡，“若没别的事儿，夫人请回吧，本宫乏了。”
“贵妃娘娘！”杨氏急急开口，“杨尚书是您的舅舅，能不能……能不能请贵妃娘娘……”
“调查杨尚书是皇上下的旨，夫人这是要本宫抗旨吗？”云娆眉梢微挑，“何况后宫不得干政，夫人这是故意想为难我？”
杨氏低着头：“皇上宠爱贵妃娘娘，满宫皆知——”
“皇上册封丞相嫡女为后之时，镇国公府可有一人出来为我说话？”云娆语气淡淡，“我这个正妻降为贵妃，夫人可曾为我抱不平？”
杨氏一怔：“圣……圣命不可违……”
“原来夫人知道圣命不可违。”云娆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本宫现在是皇室中人，皇上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杨尚书一案，皇上已经交由圣王爷全权去查，夫人觉得本宫有多大的面子，可以阻止圣王爷查案？”
杨氏面色一点点僵硬：“道理我都懂，规矩我也清楚，可是……可再怎么说，你都是云家女儿不是吗？若没有云家的身份，你……你也不一定能坐上贵妃……”
云娆忽然笑出声，笑意轻慢而讥诮：“夫人说笑了。”
“说笑？”杨氏茫然看着她，“我没说笑。”
“安王和端王曾经是竞争储君最有利的人选，他们出身高贵，背后势力强大，可最终他们没能坐上皇位，反而是轩辕麟一跃而出，登上帝位。”云娆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夫人真以为这是靠镇国公府的支持？敢问云家曾经给过支持吗？”
杨氏脸色渐渐涨红，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血色渐褪，一句话说不出来。
“就算我不嫁给轩辕麟，不做这个贵妃，我依然可以风光无限。”云娆抬手揉着眉心，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和嘲弄，“真以为我被你们找回来之前，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女，需要靠你们云家人施舍的一点宠爱过日子？”
杨氏心头一惊：“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曾经给过你们机会的。”云娆声音淡漠下来，情绪敛尽之后，近乎于无情，“本宫若不主动出现，你们以为自己能找得到我？是我给你们机会，想试试你们值不值我认祖归宗罢了，可你们的表现实在让人大失所望。”
杨氏咬了咬唇，忍着愤怒和屈辱，低声下气说道：“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臣妇以后会诚心弥补，只求贵妃大人有大量……”
“来人。”云娆没兴趣看她左右为难，“送国公夫人出去。”
郝嬷嬷走到杨氏身边：“夫人请吧。”
杨氏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她，满眼失望，像是无法理解她怎会如此心胸狭窄。
自己作为母亲，已经低声下气对她认错，她却依然不依不饶，因为记恨而对自己的舅舅见死不救？
她就不怕失去镇国公府这个庇护？
杨氏怒火中烧，站起身，冷冷看着她：“皇上眼下宠爱贵妃娘娘，是因为贵妃曾是皇上的原配妻子，皇上就算只是为了名声，暂时也会宠着贵妃娘娘，可帝王薄情。”
语气微顿，杨氏一字一句，提醒她这个冷酷的事实：“若无娘家庇护，贵妃娘娘觉得这样的恩宠可以持续多久？”
“帝王薄情？”外面一个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仿佛携裹着浓烈的寒气，“国公夫人这是在挑拨朕和贵妃之间的感情？”
杨氏脸色一白，转头看见皇上驾到，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娆重新坐下来，抬手欣赏着自己涂着丹蔻的指甲，为杨氏的脑子感到担忧。
在皇宫里，当着宫人的面对皇帝的宠妃说“帝王薄情”，真的不是活腻味了想来个满门抄斩？
轩辕麟抬脚跨进殿门，目光落在杨氏头顶，声音阴鸷而森冷：“国公夫人以前就不待见娆儿，隔三差五撺掇云玥爬朕的床，想要替代娆儿的太子妃之位，朕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倒是敢来离间朕和贵妃的关系！”
“皇上明察！”杨氏脸色骤变，表情惶恐狼狈，“臣妇从没有——”
“没有什么？”轩辕麟语气沉怒，“没有撺掇云玥爬朕的床？还是没有离间朕跟贵妃之间的感情？”
杨氏心惊胆战，脸上血色尽失。
轩辕麟走到云娆身侧坐了下来，端起流苏奉的茶喝了一口，嘴角勾起冰冷笑意：“朕登基之前做了一年太子，做太子之前娶了娆儿，从成亲到登基，跟她一起经历了三年时间。这三年里夫人是如何对待云娆，又是如何偏心云玥，你们一大家子如何像个睁眼瞎一样被云玥耍得团团转，朕都看在了眼里！现在来狡辩，当朕是傻子吗？”
杨氏后悔莫及，若早知道……早知道……
轩辕麟冷冷说道：“国公夫人对贵妃不敬，即日起免去诰命夫人的封号，不再享受朝廷俸禄，跪安吧！”
什么？
杨氏不敢置信地抬头：“皇上！皇上！”
“朕让你跪安，没听见吗？！”轩辕麟脸色一沉，嗓音冷怒肃杀，“滚出去！”
杨氏浑身一颤，吓得慌张叩首，脸色惨白，几乎毫无仪态地告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