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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比起淑贵人，霜儿才是最怄气的那个。
这已经是她听说淑贵人有孕之后第三次“清理桌面”了，芬儿战战兢兢收拾着她打碎的东西，在她即将要把手边的花瓶也砸下来时，芬儿赶紧小声提醒：“主子，这是皇上前两日新赏的，摔不得啊。”
霜儿正要去推花瓶的手顿了一下，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才压低着声音怒道：“贱婢，我难道会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提醒？！”
芬儿低头不吭声了，只是加快了收拾碎片的速度，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怨恨，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她懂宫里的规矩，不管她是否真的做错了事情，只要主子说错了，那对了也是错了。
所以芬儿即便心里不快，但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淑贵人也是好运气，”霜儿咬牙道，“不过我倒要看看蕙贵人对此会如何。”
霜儿觉得，比起她，宋知雪才该是最焦虑那个人才对，毕竟宋知雪眼下也是有身孕的，若是宋知雪没能生个皇子出来，反而是让淑贵人撞了大运，那恐怕这宫里的形势也要变上一变。
况且霜儿想，她不相信淑贵人和宋知雪能相安无事度过这段时间。
不管后宫众人心中作何感想，顾易泽反正是挺高兴的。
十五元宵时，家宴上，顾易泽还特意让人将淑贵人的位置也挪到了前头，刚好和宋知雪挨着，淑贵人不知有多神气。
过完了十五，顾景澄便带着恒王世子顾襄进宫了。
顾易泽早已习惯顾景澄时不时进宫的行为了，反正之前每次季清姝出什么事，都是他和徐子安在场，顾易泽只觉得顾景澄是顾忌季清姝所谓的“天命之说”，压根儿就没多想过顾景澄频繁出入后宫有什么不对。
眼瞧着天儿也暖和些了，季清姝便让人将永安宫两个偏殿的地龙都熄了，只留下正殿这边的，是以正殿里还是暖烘烘的，顾景澄带着恒王世子进来之后，便先让人将斗篷拿下了。
“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顾襄今年九岁，年岁不算大，但一开口，一行礼，便让人觉察出这孩子的周到之处来。
“坐吧。”季清姝目光在顾景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看向了顾襄，“本宫听王爷说，襄儿今年九岁了，很是聪颖？”
顾襄抿了抿唇，认真道：“襄儿不敢，皇叔和皇后娘娘谬赞了。”
季清姝笑了笑，没反驳他的话，而是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见顾襄还是一脸平静，丝毫不着急的模样，才算是满意了些，道：“襄儿不常来宫里，今儿既然来了，便出去转转吧，顺道儿去给皇上请个安。”
顾襄知道季清姝和顾景澄应该是有话要说，便也不多问，沉稳的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他起身躬身：“那襄儿便先在此谢过皇后娘娘美意，襄儿先出去了。”
“去吧。”季清姝递给刘公公一个眼神，“照顾好世子。”
“是，娘娘放心。”刘公公跟着也退下了。
待人走后，顾景澄端起茶盏，压了压茶叶，笑道：“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王爷挑好的人，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季清姝瞥他一眼，“何必这样明知故问呢？”
“本王总归是要问问娘娘的意见。”顾景澄笑得有些恶劣，“毕竟这人选出来不是给本王当儿子的，今后是要给娘娘做儿子的。”
“前几日本宫听说，吏部尚书在早朝时被皇上大加训斥，”季清姝扯了扯嘴角，“不知王爷如何看这件事？”
顾景澄知道季清姝这话是存了试探他的心思，看他有没有把握保下吏部尚书。
顾景澄这次难得正经回答：“这个皇后放心，若是让皇上这样轻易就夺了权去，那本王这几年岂不是都在做梦了？”
季清姝挑了下眉：“王爷便这般自信？”
“那是自然。”顾景澄笑了一下，放下茶盏，转了下手上的青玉扳指，对季清姝道，“娘娘不如过来些，咱们如今的关系，不必这样生疏吧？”
这话说的有歧义，但季清姝没管，她盯着顾景澄看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落座到顾景澄身旁，眼下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张小桌，季清姝视线落在他刚刚放下的茶盏上，弯了弯唇：“王爷倒是喜欢来本宫这里喝茶。”
顾景澄靠坐着，手随意自然放在了桌上，他半阖着眼道：“谁叫皇后宫里的茶好喝，人也好看呢？”
季清姝长睫垂下，殿内安静了好半天，才听季清姝声音带着笑意道：“若是皇上没了，人才更是好看，王爷想试试吗？”
顾景澄闻言，掀起眼皮，侧过头来看着她：“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这样大不敬的话也敢轻易说出来。”
“本宫可怕极了。”季清姝转头和他对视，手也放在了桌子上，衣袖拉扯间，腕子上戴着的镶金血玉镯子也露了出来。
嘴上说着害怕，语气里却听不出一丝惧意。
顾景澄轻笑一声，两人的手交缠在一起，动作间，骨节宽大的那只手上脱下来一只青玉扳指，片刻，便套在了白皙修长的指根。
红袖和绿萼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眼看。
季清姝抽出手，抬手透过光看了看戴在自己手上的扳指，两人手不一般大，这扳指自然不会合适，季清姝回眸笑道：“王爷送人东西，竟也不知送的合适些，这样一甩就掉的，让本宫怎么戴的出去？”
这话像是在说扳指，又像是在说旁的什么。
顾景澄语气悠悠：“本王送的镯子，娘娘不也很喜欢吗？扳指娘娘试试，成色若是还算满意，本王再叫人打一只出来给娘娘便是了，何苦这样挖苦人呢？”
“成色不错，王爷若能做到，尽管打一只新的出来送给本宫。”季清姝摘下手上的扳指，顾景澄伸手去拿，却没拿到。
季清姝敛眸几瞬，才终于微微笑着拉起了顾景澄的手，两下动作，将扳指还回了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