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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彪要请我们吃饭,这让我和大头感到很意外。
我们如往常那样,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把满满的一车废品拉到张大彪的废品站。张大彪说,我和大头的地盘各有特色,收上来的废品也各有特色。
可不是吗,我收来的废品,多是纸箱和各种各样的酒瓶子,大头收来的废品,多是纸箱和各种塑料泡沫。
纸箱和纸箱也不一样,我收来的纸箱大多是花花绿绿的、印了彩色图案的酒箱子,大头收来的纸箱子,大多是土黄色的牛皮纸箱子。
如果张大彪不说,我和大头还从没注意过这些,或许是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毕竟,不管是印了彩色图案的纸箱子,还是土黄色的牛皮纸箱子,不论是形状各异的酒瓶子,还是扎成一捆一捆的塑料泡沫,对于我们来说,都是破烂,都能拿来卖钱。
这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管他是馒头米饭,还是馍馍烙饼,能填饱肚子就行了,都是一顿饭,习以为常了也就不会想那么多。
不管什么事,习以为常了也就没有感觉了,比如说呼吸,我们时时刻刻都在呼吸,却又不会注意到时时刻刻都在呼吸。
又比如,我们每天傍晚都会把当天收到的破烂交到大彪子的废品站,就像在老家时,把收到的废品交到他爹张老八的废品站一样,都是一种习惯,都是习以为常。
是啊,我们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在这里,就像在河东镇一样,睡觉、吃饭、收破烂,过了一天又一天。
大头再没说过要回老家的话,他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甚至有些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
我们在这一带混熟了,也逐渐的有了声誉,每天收到的破烂自然就多了起来,收入也由之前的一百多,增长到二百多,并且稳定在二百五十块钱左右。
按照这水平计算,我们每个月都能稳稳当当的赚到七千块以上,这比在老家高了两倍还多。
我和刘晓娥说起过这个事,刘晓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破烂儿,可以啊!你们比那些坐在大楼里的白领挣的还多。
她这表情,让我觉得我是在吹牛,可我真的没有吹牛,是实实在在能赚到那么多钱。于是,我的脸就开始发烫,不解的问她:“白领是啥?不用干活白领钱吗?”
刘晓娥就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我不知道,大头就更不会知道了,他以为刘晓娥在笑我们,就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道:“还有这、这好事?”
刘晓娥站直了身体,捂着肚子的手抬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白领就是在大公司上班的人,敲敲电脑打打字,一个月能挣五六千块。”
坐办公室的我们知道,把坐办公室的人叫做白领,我们是第一次听说。刘晓娥说我们比坐办公室的人赚的还多,我的心里就莫名的生出一股自豪感。以此来看,我们不比那些坐办公室的人笨,我们只是少了见识而已。
所谓的见识,不就是见过了才认识吗?见得多了,也就认识的多了,见识自然就多了。比如说张大彪,他就是比我们早出来两年,见的场面比我们多,就显得他比我们有见识。
他请我们去一家高档的餐厅里吃饭,就是带着我们去长见识。我和大头第一次到这么高档的餐厅吃饭,满屋顶的灯光照的我们睁不开眼。
大厅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案子,案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不锈钢盘子,盘子里是各种各样我们没见过的吃食。
张大彪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我们见过的和没见过的,这家餐厅都有,他让我们放开了吃。
他和大头一样,虽然见识多,却没有多少文化,明明用一句山珍海味就能说明白,非要啰啰嗦嗦的说那么一堆,最后还是那么个意思。
餐厅里人很多,男人多女人也多,俩人一桌,仨人一桌,或是一群人围坐一桌,有高谈阔论的,也有窃窃私语的,这高的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传到我们耳朵里,就变成了呜哩哇啦的嘈杂声。
大头没见过这场面,就紧张了起来,嘴张的老大,肌肉僵硬,额头上的汗冒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看到他这憨样,我也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去擦额头的汗,额头上没汗,擦过一遍又擦一遍。
大头缩着脖子站在我身后,悄悄的扯我的袖子,我回头看他,他就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破烂儿,在这儿吃一顿要多少钱啊?”
我说:“看这档次估计不便宜,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彪子这只铁公鸡能舍得请咱们到这么高档的地方吃饭。”
大头听我这样说,就有些心虚了,又问:“他是有啥事求咱吧?”
我说:“人家一个大老板,能有啥事求咱?”
大头还想问,看到去收款台交钱的张大彪,手里拿着两张纸条走了回来,就闭了嘴不再说话。
大彪子走到一张空桌旁,朝我们招了招手,喊道:“破烂儿、大头,来这边。”
餐厅虽然高档,服务却不好,或许是人太多了忙不过来,菜要自己端,水要自己倒,就连啤酒都要自己去拿。
这里的温度高,能喝啤酒,我和大头出汗不只是因为紧张,还因为热。在这一点上,我们就不如张大彪了,他一进到餐厅,就把棉袄脱了下来在胳膊上。
另我好奇的是,菜可以随便端,想吃啥端啥,也没人在本子上给我们记数,啤酒也可以随便拿,想喝多少喝多少。
大头不可思议的问张大彪:“彪子,这里真是随便吃啊?这一顿得多少钱啊?”
张大彪露出诡异的笑容,说:“别管多少钱,反正是我请客,你们敞开了吃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