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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张披头散发、惨白无血色的鬼脸近在咫尺，差点儿就要亲上来了。
这张脸上还带着污泥和血迹，眼睛空洞无声死死盯着她。
鹿苓用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要再看那双眼睛，却好像被篡夺了心神，怎么也无法移开视线，只得小心翼翼地将呼吸压在胸腔，生怕惊扰到对方。
她直愣愣站在原地，背上冷汗直冒，努力平息喘气声之后，又轻声问了一句：“你是……柳莺莺吗？”
“是我……我是柳莺莺……”那缕魂魄幽幽地说了一句话，“你是……花神节那日的……”
柳莺莺已然想不起来鹿苓的名字，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她的样貌。
“你竟然能看到我！”柳莺莺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又惊又喜，本想要扑过去抱住鹿苓，却没想到魂魄穿过了鹿苓的身体，扑了个空。
“我开了天眼，因此能看见你的魂魄。”
柳莺莺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落寞和恨意。
“我这些日子被困在这山上，如无头苍蝇般在这漫山遍野中转悠，偶有遇到路过的挑夫却看不见我，无论我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回应。一来二去，我就知道自己恐怕是已经死了……”
鹿苓闻言开口问道：“是谁将你约到这里来的，又是谁害得你，你看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是谁。”柳莺莺摇了摇头，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瘆人的恨意，“那人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说如若想知道我亲生父母的消息，便让我来此地一叙……”
“亲生父母？”鹿苓沉吟道。
“没错，那人知道我一直在寻找亲生父母，所以在信上利用这一点将我骗来，又趁我不备试图用石头砸晕我，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貌，就被她用麻绳锁住了喉咙……”
“你可有与谁结了仇，又是谁会杀你？”鹿苓试探性地追问道。
柳莺莺缓缓说道：“这几日我将所有可能杀害我的人都试想过了，可惜都没能对上号。”
“没能对上号是什么意思？”鹿苓拧眉问道：“你有关于凶手的线索？”
柳莺莺点了点头说道：“那日我被那人扼住了喉咙挣扎之时，我将那人其中一只手指的指甲掰断了半截，那指甲还涂着红色的蔻丹……所以我能判定，那人是个女人。”
鹿苓听到这里心中大骇，联想起先前看到韩氏断掉的半截指甲、遗落在现场的珍珠耳坠，已然能够确定杀死柳莺莺的凶手就是韩氏！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柳莺莺呢！
鹿苓缓了口气，试探性地问道：“柳莺莺，你可认识城东富商沈元府上的侧房韩氏？”
柳莺莺皱了皱眉头，在脑海里搜索着这号人物，最终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我与城东的贵夫人们都没有什么来往。”
“那就奇怪了，她为何又知道你在寻亲，又为何要杀你？”
“什么！你说是那韩氏害得我？你这猜测可信吗？”柳莺莺闻言，厉声质问道。
鹿苓感受到柳莺莺周身散发着阴寒的怨气，宽慰道：“你先别着急，若真是她害得你，我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只是如今我们还没找到你的尸体，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连人证也未能准确看清那凶手的样貌，若是凶手狡辩，倒是让她钻了空子脱罪。”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去了何处，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树下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鹿苓沉吟片刻，抬头看了看群山和荒木，说道：“你既然无法走出这片山林，就说明你的尸体还在这山林之中……我一定会帮你沉冤得雪，只是今日已经是你死去的第五日了，若是你再不去奈何桥报道，恐怕永世不得轮回了……”
柳莺莺闻言无奈地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我已经是一缕残魂，就算永世不得轮回又怎么样呢！我不愿离去，不完全是想要知道杀我的人究竟是谁，还因为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的亲生父母。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倘若他们知道我这一生过得如此煎熬，他们又是作何感想……我就算化成孤魂野鬼，也要找到他们问个明白。”
鹿苓心头激起千层浪，见柳莺莺如此决绝，竟不知该如何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