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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金阙之上,昆仑之主向东而坐,神情肃穆威严。
西王母头梳大华之髻,带灵飞大绶,戴太真晨璎之冠,着九色离罗之袄,穿乾坤地理裙,腰悬分景之剑,挂摄神之佩,履玄璚凤文之舄,文采鲜明,光仪淑穆。
其广袖飘扬间,气机略一外泄,也是洞照日月星辰,高深莫测,如若一挂出入有无间的浩渺天河舒卷。当真是三界女仙之宗,太古便有赫赫威名的大神通者。
西王母见了玄女并清虚,展颜笑道:“既是故友门下,自然不必拘束,且安心在瑶池住下,容我好生招待。”
清虚忙上前见礼,口称不敢。
西王母微抬素手,便有殿中玉女上前设坐于大殿。以紫罗荐地,燔百和之香,张云锦之帏。燃九光之灯,列玉门之枣,酌蒲萄之醴,奉宫监香果,为天宫之馔。
王母设宴款待,入目尽是珍馐佳果,芳华百味;紫芝萎蕤,芬芳填樏;清香之酒,非地上所有,香气殊绝。
另有一对玉女上前侍宴,二人皆服青绫之褂,容眸流盼,神姿清发,真美人也。
清虚连连推脱,只道是不必劳烦,二女这才作罢,退至端门之内,听候使唤。
于坐上酒觞数遍,王母乃命诸女仙王子登弹八琅之璈,又命侍女董双成吹云和之笙,石公子击昆庭之金,许飞琼鼓震灵之簧,婉凌华拊五灵之石,范成君击湘阴之磬,段安香作九天之钧。
于是众声澈朗,灵音骇空;又命法婴歌玄灵之曲,以娱宾客。
一曲歌毕,王母便问起后土氏近况?清虚一一答了,便听王母叹道:“神道早已式微,如今仙佛两道日益兴隆昌盛,这又是何必”
嗟叹两声,又命侍女奉上珍品。须臾,玉女以玉盘盛仙桃七颗,质若美玉,形圆透紫。清虚食了,只觉桃味甘美,口有盈味。
玄女笑道:“此果名唤蟠桃,乃是瑶池特有。人吃了成仙得道,长生不老;便是寻常神仙吃了,也可延寿数千载,大有好处。”
清虚吃了两枚,果真觉得身体轻健不少,腋下生凉,几欲乘风而去。不由赞道:“果真是世上少有的灵根,瑶池仙品。”
王母听了,当即便命玉女又取了一篮,另有琼浆玉液、太乙金丹数枚相赠。
“今日得闻故友安好,余心甚慰。且你这后辈初次登门拜见,自是要略赠些薄礼。”
说到此处,王母不由心生怅然。
“神道中人要么另投门庭,要么隐世不出,如你这般的出色后辈也是许久未见了,可见神道气数未绝。”
王母如此亲和,倒是颇出清虚意料。可清虚却不敢真的以为王母是个和善前辈,不说先前她对玄女的严厉,光从这位女神的职权来看,便知道她可不是个好看的花瓶。
上古时期的西王母可是个凶神,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她掌天道刑罚及五刑残杀之气,是位散发灾疫的煞神,天道酷烈一面的具象化。就连那蟠桃和不死药也是由王母定夺众生寿数的权柄中得来,也正是凭借寿数的权柄,西王母才顺利从凶神转变成吉神。
清虚起身谢过,宾主和乐间,便听有侍女来报,说是东昆仑南极子求见。
王母脸上笑意一顿,冷淡道:“告诉南极子,本宫正设宴招待后辈,无暇见他!”
侍女领命而去。
清虚与玄女对视一眼,心中都已猜出南极子是为了斗姆和紫薇之事而来。清虚却虑得更深一层,虽有后土出手扰乱因果,保不齐他擅闯玉清教主道场,毁了麒麟崖纵走云霄之事仍有些蛛丝马迹为人所觉。
斗姆与玉清教主相争之事自然也逃不过王母法眼,只见王母取了一面镌刻太乙玄纹的宝镜抛出,镜面上一阵闪烁,显出两位大神通者交战的画面。
王母定神瞧了瞧,便道:“紫光这时机选的正好,太清无为,只一味求道,想来不会插手。上清与玉清不睦,被这兄长将手下弟子尽数送上封神榜,自然也不会出手相帮。这周天星辰十有八九要物归原主了。”
三人正细看间,便听得一阵喧哗之声,王母与玄女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那守山青鸟飞入殿中,化作一青衫少女禀道:“启禀娘娘,那南极子嚷嚷着要入山捉拿贼人,我等不是对手,让他闯了进来。”
玄女听了不由带出怒色,霍然起身道:“好个无礼之辈!今日定要给他个教训!”
说罢,便驾光而去。
清虚也起身向上首的西王母匆匆行了一礼,追了过去。
瑶池之外,一众仙真正与南极子对峙,众人皆是面带怒色,呵斥南极子无礼。
玄女越众而出,喝道:“南极子!何故擅闯西昆仑?”
南极子一身大红袍,脚蹬云履,面带惭色:“见过玄女娘娘,非是我有心冒犯,实是事急从权,不得不叨扰。”
玄女怒道:“你有何事?竟敢扰了母后兴致!若说不出个名堂来,今日少不得要治你个擅闯之罪!”
南极子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有贼人毁了玉清符诏,放走了被压在麒麟崖下的云霄。而显影法术只有两道遁光落在昆仑,不知可否请这二位道友一见,问询一二?”
玄女闻言一愣,似有所觉。
“自无不可。”
半晌,玄女开口:“想来应是我与清虚道友,此刻我二人皆在,不知你要如何问询?”
“不难,只容我一辩便是。”
说罢便从袖中取来玉清符诏当空一晃,符诏中飞出一缕灵光绕着玄女与清虚转了一圈,随即回转符诏中没了动静。
南极子见状深施一礼,“冒犯了,改日必定登门向二位致歉,还望恕罪。”
又奉上一葫芦灵丹并数株芝草赔罪,玄女并不把这些东西看在眼里,只冷冷刺道:“你今日擅闯瑶池之罪,我必会报与玉清教主知晓,教主向来重规矩,想来必不会徇私轻纵了你去。”
这话倒让南极子难接了,若是玉清教主只略施小惩,岂不是有堕名声,让人非议?
南极子不由面色发苦,再三告罪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