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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皇宫御书房。
内侍小福子依着高祉安吩咐端了宵夜回来,临至御书房殿门外,便被一人给扯住了,好一会儿才脱了身。
高祉安正在殿外站着,远远看见了这幕,待小福子行至跟前,问道:“方才那外头是谁啊?”
小福子答:“回高总管,是今日新进宫的娘娘暗中派人来打探消息的,这一晚上都已有好几个了,看来都是在关心陛下今晚的去向。”
两人的说话声虽低,但还是透过殿门,传到了内里正在批阅奏折的萧煜耳中,使得他正在书写的笔微微滞了滞。
高祉安同小福子一道入内时,暗暗抬眸观察了一眼萧煜的面色,见他虽仍是那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的样子,但周身的气息平和,想来心情当是还不错。
他这才放下心来,眼神示意小福子将宵夜搁在那张楠木桌案上,旋即躬身道:“陛下批阅了好几个时辰的奏折了,不若先吃些宵夜垫垫肚子。”
虽高祉安不明缘由,但果如他所料,他家陛下今日心情极好,听他言罢,竟真搁下了手中的笔,一言不发地拿起汤匙,吃起了送来的汤水。
高祉安见状心下一喜,待萧煜吃得差不多了,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牌子递到萧煜面前,“天也晚了,不知陛下今夜想宿在哪位娘娘宫中?”
他眼看着他们这位陛下抬眸看来,先是在摆着牌子的托盘上扫了一眼,好一会儿,方才伸出大掌在上头虚虚划过,最后像是无意般停了下来。
他手指微曲,正欲翻过那块牌子时,却听一个声音蓦然响起:“陛下,云妃娘娘今日或是身子有些不适……”
高祉安闻言猛一皱眉,瞥向身后毫无眼色,偏在这时候开口的小福子,狠狠瞪了一眼,下一刻,就听坐在书案前的人问道:“她怎的了?”
小福子或也发现自己多嘴,可话想撤回也已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奴才方才……方才端着宵夜回来时,路过云秀宫,看见云秀宫的灯……熄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他们那位陛下的眸色骤然沉冷下来,连嗓音也冷得异常吓人,“她睡下了?”
“应,应当是……”
小福子颤声答着话,随即就听“啪”的一声,竟是托盘上的一枚牌子被猛地丢了出去,伴随着男人明显掺着愠怒的声儿,“既没有侍寝的心,往后也不必留着她的牌子了……”
高祉安答了声“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将托盘往前递了递,“陛下,那……”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那厢抬眸冷冷瞥他一眼,眸光似利刃般凌厉摄人。
看来是不必了……
高祉安吞了吞唾沫,收回了手,忙领着小福子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御书房内复又变得沉闷异常的气氛,不禁在心下感慨,这好容易冒了个日头,怎的一转眼又是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当真是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第68章 酒醉
或是云秀宫的衾被软和, 苏织儿也算舒舒坦坦地睡了一觉,次日醒来用早膳时,胡姑姑迫不及待告诉她, 她已托人去打听过了, 陛下昨夜哪儿也没去,在御书房批阅了一夜的奏折, 最后干脆在御书房歇了几个时辰, 便上早朝去了。
苏织儿闻言,只淡淡“哦”了一声, 自顾自喝了口清粥,没甚大的反应,旁人许是看不出来, 可凝香凝玉眼看着她家主子吃罢一碗粥后又吃了两枚鸡蛋,便知她今日心情佳,连带着胃口也佳。
这入宫的日子清闲又无趣,原本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妃嫔每日是要去太皇太后那厢晨昏定省的, 可听闻太皇太后病了,眼下闭了殿门,正好生修养着,不想任何人打搅。
这出也出不去, 苏织儿便愈发有些无所事事,只能练练字,下下棋,看看闲书,可她没想到, 是日午憩罢,云秀宫来了个不速之客。
正是先前胡姑姑提起过的与她同一日进宫的, 福安宫的宁妃。
听到宫人通禀,将人请进来后,苏织儿才发现自己好像在先前的宴上见过此人,就是不知是在春日宴还是赏荷宴上。
听胡姑姑说,这位宁妃娘娘姓严,祖父曾是先皇的太傅,亲手教导过先皇,深得先皇宠信,父亲如今又任詹事府詹事一职,且叔父兄长皆在朝中担任要务,可谓家世不凡。
这位宁妃本身也是位美人,十岁前都被养在江南老家,身姿窈窕,纤细如柳,举手投足都透出几分江南女子如水般的温婉动人。
她由婢子扶着缓步入了云秀宫,在苏织儿跟前福了福,还脆生生唤了句“姐姐”。
她确实比苏织儿小上一岁,但听得这声“姐姐”,苏织儿只觉浑身汗毛竖立。
也没什么,就是听着有些恶心。或是自小到大吃了太多的苦,苏织儿如今已能通过自己的好恶来辨人。
比如,她一眼就瞧出,这位宁妃今日来,大抵没存着什么好心思,不是真的来看望她的。
果然,闲谈了没一会儿工夫,便见她叹声道:“今日与姐姐相谈甚欢,颇有种相见恨晚之感,只可惜不能与姐姐聊得太久,午后陛下身边的成公公亲自来传话,说陛下今夜要去妹妹宫中用膳,一会儿妹妹得回去好生准备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