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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听他说得玄乎,都觉得他是在给兵败找借口。
但底下回来的士兵皆是这般说,那就让人感到邪门了。
于是为了弄清楚临都那边的情形,夏远堂差人过去打探,势必要弄个一清一楚。
若不然下回又遇到那玩意儿,谁吃得消?
不过孟广荣到底吃了败仗,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回来的待遇自然不大好。
夏远堂底下有个儿子,他偏爱小儿子,想把州牧之位传给夏郎,但传位素来都是立嫡立长的。
老大的才干虽然不如老,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并且老的生母还是个妾室,故而州里的局势有些复杂。
孟广荣是夏家母族,扶持的自然是长房夏大郎,如今却吃了败仗,令夏远堂心生厌烦,愈发觉得当初夏郎主张攻打广陵是正确的选择。
那广陵郡虽然有七八千兵,却是农民起义聚集起来的野路子,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倘若俞州派兵去攻打,应是十拿九稳能把广陵吞并的。
当初夏郎认为先打广陵稳妥些,夏大郎却认为临都才只有千兵马,更容易打下来。
如果不是孟广荣大放厥词,站到长子这边力排众议,夏远堂断然不会去动临都。
现在吃了败仗折损了两千兵马,一万人的口粮也被烧掉大半,委实令他窝火,愈发看长房不顺眼。
妾室何氏挺会做人,宽他的心道:“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回孟校尉吃了败仗也是情有可原,当初他跟着夏郎来到扶阳,助你打下俞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郎就莫要与他计较了,他好歹也是阿娘那边的侄儿,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省得伤了和气。”
这话说得夏远堂懊恼,不痛快道:“也就只有你会替他说好话,他处处针对郎,你这个做娘的连自己的崽都护不住,还替他操心。”
何氏以退为进道:“郎毕竟还小,年轻人不懂得分寸,自然没有大郎稳重,他以后还要多加学着些。”顿了顿,“妾到底是个没身份的,无力护郎,可是他有夏郎这个处处为他考量的爹啊。”
夏远堂被她哄高兴了些,说道:“若是长房有你的一半善解人意,我又岂会头疼呢。”
何氏笑了笑,心里头明明恨不得把长房踩到脚下,却故意在夏远堂跟前说他们的乖话,给自家儿子立下谦让的牌坊。
此次兵败,导致俞州不敢贸然出兵,哪怕想要图谋广陵,都被迫暂且搁置。
而潜入俞州的张议和陈安兵分两路对州里的情形进行摸底。
他们伪装成商人,对俞州六郡的防守和布局进行初步了解,为日后攻打做参考。
两边都派人摸对方的底细。
现在是非常时期,临都的防守非常森严,进出人员会经过一系列盘问。
永庆这边也差不多,不像往日那般进出随意。
待到初夏时,先前由奉郎差人去寻找的往日旧友过来了一人。
那人叫吴元,赵雉也熟识。
只不过他的经历不太好,自他们离开后,在营里得罪人被打断了腿,后来捡了一条命归乡,因着伤到了筋骨,双腿便彻底废了。
平时全靠自制的轮椅代替双腿。
这回听到奉郎他们寻找,便好奇过来看一看往日的旧友。
操练场上的赵雉听到吴元被寻过来时,他想了许久,才想起那个受气包。
吴元的绰号就叫受气包,比赵雉长两岁。
数年未见,赵雉见他坐在轮椅上,还是吃了一惊。
想来他这些年过得不大顺遂,整个人形容消瘦,曾经那个神采飞扬的儿郎早已不复当初,只剩下那抹笑还是如当初那般腼腆不好意思。
赵雉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忍不住戳他的肩膀,问道:“你这双腿怎么弄成这样了?”
吴元当即同他讲起经过,听得赵雉五味杂陈。
不愿提及那些糟糕的往事,双方就最近几年的情形叙旧。
听到赵雉从江原打到安县再到现在的永庆,吴元难掩激动,一张瘦削秀气的脸庞上晕染着欢喜。
“现在爷腿上的旧疾如何了?”
赵雉推着四轮椅车道:“已经是老毛病了,冬日里难熬些,不能受寒,但凡遇到变天时就会疼。”
吴元:“也亏他受得住。”
赵雉:“我们这帮人生来就是马背上的人,就算死,也得死在战场上,方才是归宿。”
这番话令吴元颇为触动。
他毕竟从过军,哪怕已经成了废人,也曾有过热血。
赵雉带他去操练场,看到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儿郎,吴元整个人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回到了曾经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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