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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赵祯生病后,苏子由就住在了宫里,一边代为处理政务,一边侍疾。
但也许真的是回天无力,赵祯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挥退了所有人,“子由,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苏子由直觉不好,连忙道,“您说。”
“你出生的时候,我很高兴,对你寄予厚望,因此给你取了小字‘最兴来……
当时我就想,以后这江山,肯定是要传给你的。”
“只是过了不到两年,你就被曹氏所害。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每年一到你生辰,我就十分难过。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可我的最兴来啊……”他叹了一口气,没有看苏子由。
苏子由没有接话:他的最兴来,其实早已经死了。这具身体里的,是他苏子由。
“好在是上天对我不薄,让你活了下来。苏家很好,尽心教导你学问,送你参加科举,让我们父子也有了再见之日。从这一点来说,我是感激他们的。”赵祯轻声道,“只是……这天下果真没有两全之事啊!”
苏子由知道他说的是断袖之事,于是跪下,“父亲恕罪……是孩儿不孝……”
赵祯摇头,“我不怪你。只是担心你以后可怎么是好啊……赵宗实留下的那几个儿子,你可要好好考察,然后再做定夺。”
“您放心……”苏子由有些哽咽。
“你姐姐福康性子乖张,被我宠坏了。你以后给她重新找个好驸马罢!”
“是……”
“苗贵妃到底是你生母,若是做了什么,你也莫要计较,明白吗?”
“是……”
赵祯又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卷诏书,苏子由误以为是传位诏书,大惊拒绝。
赵祯笑笑,“传位诏书我早就命韩琦拟好了,这个是给你保命的东西,你要收好,不能告诉任何人。”
苏子由心下疑惑,接过一看,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父亲!”
赵祯慈爱地看着他,“起来吧……你与王安石在搞的变法,下一步阻碍颇多。可惜朕出不了力啦!他年若是燕云十六州收回了,你记得给朕……烧封信来……”
苏子由已然泣不成声,重重点头。
赵祯已经闭上了眼睛,“朕累了,要睡一会……”
嘉佑八年三月二十九日,赵祯病逝,他十三岁登基,在位四十二年,为大宋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
在他任间,涌现了范仲淹、包拯、狄青、晏殊、欧阳修、司马光、梅尧臣、“三苏”、“二程”、曾巩、沈括、周敦颐、张载、苏舜钦、张先、柳永、晏几道等一大批千古名人,堪称两宋最辉煌时刻。
是的,你没看错,这些语文和历史书中出现过的人,都在仁宗朝。
赵祯死后,全谥“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庙号仁宗,葬永昭陵。
四月初一,赵曙登基。因仁宗废曹氏后没有再立皇后,故未奉任何妃嫔为太后,尊苗贵妃为苗太妃。
苗贵妃大怒,欲找苏子由理论,却被他软禁了。
四月初四,苏子由册封赵仲针为皇太子,高氏为皇后。
端阳节后,帝诏苏子瞻回京,任集贤博士,苏子由出任大名府推官。
“回官家,皇城司的人已经出发了。”垂拱殿内,李高峰禀报道。
苏子由轻轻点了点头:他派皇城司的人假扮“苏子由”,离京外任去了。
“苗太妃这两人可有再闹?”他问道。
李高峰如实道,“那是天天闹,日日闹,昨日还说要绝食。”
苏子由轻哼一声,“她怎么舍得死?”
李高峰不敢应答。
“她手下那些暗卫,还没拔干净?”苏子由问他。
“太妃经营多年……确实有些困难……”李高峰战战兢兢地回道。
苏子由想了想,“你去找苗怀仁,务必将此事办好。另外,我想将他手下那支队伍,和你的人马编到一起,分探事科、司狱科、亲卫科,将冰井务划离皇城司。”
李高峰应下,连忙去了。
出了垂拱殿,他无奈叹息:苗太妃派人暗杀苏子瞻,是真惹怒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