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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恨【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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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出了昭武城,一路向西,前方是苍凉雄劲的祁连山,山势连绵,山峰攒簇,重重叠叠好似海面上下起伏的波涛,气势澎湃。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风光雄奇瑰丽,震人心魄。

正当几人走到一处土坡下,伊稚斜勒马驻步。众人也纷纷停了下来,一个侍卫问道:“殿下,这就回城了吗?”

伊稚斜道:“不是!我与哈图有一些私事要解决,烦劳众位先在坡下回避一阵。”那人迟疑道:“这…这太危险了,您瞧前方地势陡然变得险峻,您万万不可孤身前往。再说若是百骑长知道我们没跟守在您身边,定要砍我等的脑袋。”另有人暗暗琢磨:“殿下到底有什么秘密?莫非是与小胖子仇怨,打算找个没人地方偷偷将他杀了?”

伊稚斜仍是微微一笑,由怀中又掏出了四锭金子,比先前那金锭分量还要足,分给了几人。那人接过金子,仍是有些迟疑,说道:“这个…这个…,我们不是与您作对,是担心您的安危。”

伊稚斜道:“我也不让你们为难,我俩个去去就回,绝不让你们久等。”听他如此说,几个侍卫才点点头。

随后,伊稚斜领着哈图坐上了马车,驶向山坡之上。两人来到阴面,正好避过侍卫们的视线。哈图在那木箱上敲了三下,只听吱呀一声,箱盖掀开,月氏少年冒出头来。他眼睛转了转,先是张望了一遍,又指向不远处另个一山坡。

伊稚斜对哈图道:“走!我们回去吧!”哈图有些依依不舍,月氏小孩亦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哈图。此时此刻,伊稚斜觉的月氏少年对自己的敌意变弱了许多,并不像先前那般浓烈。

哈图道:“大哥,反正都走到这了,不妨用马车送送他。”

伊稚斜稍稍沉吟,也点点头。他并非全是想送这少年,只因塞外风景太美,让人流连忘返,好不容易出城,若没看个够,未免有些可惜。

三人同坐马车,一盏茶的功夫,又驶到了对面的山坡。哈图走下马车,双手展开,要拥抱那个少年,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不料,月氏少年一把推开哈图,疯了一般冲阴面奔去,一边跑一边叫喊,不知说的什么。

突来的变故,把两人吓了一大跳。伊稚斜心念电转,叫道:“不好!这小子没怀好心眼。”拉起哈图,连忙掉转马车。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队骑兵由山坳中冲杀上来,各个卷发白肤,全是月氏人。

马车笨拙,没跑出多远就被骑兵赶上。伊稚斜胸中半点主意也无,只得暗暗叫苦。哈图慌张无措,只知大呼小叫,直喊道:“大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伊稚斜使劲摇着他的手臂,喝道:“你小子给我振作一点!”

转眼间,敌人已经包抄上来,有七八人骑马绕到了前面。伊稚斜拔出宝刀,打算拼命一搏。只听“嗤”一声,雕翎箭破风而来,没入他的肩头。

伊稚斜跌下马去,模模糊糊,仿佛瞧见哈图拾起长生天之刃,刚反抗几下,也被捉住。他眼前一黑,再也坚持不住,终于晕了过去…。

伊稚斜昏昏沉沉,忽然听见“啪”一声响,身上一阵火辣辣的,随即肩头的剧痛也渐渐传来。伊稚斜猛然醒来,发现身处一间营帐中,自己与哈图都被捆在架子上。面前有一位月氏男子,身旁正是那月氏少年。

伊稚斜瞪向那少年,怒道:“混账!我们好像救你放你,你却恩将仇报,月氏人当真都是畜生!”那少年听不懂他的叫骂,又即挥鞭打来,一道血淋淋的印子添在伊稚斜胸前。少年第二鞭则打向哈图。哈图猛然惊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境况,惊恐地大叫起来。伊稚斜道:“兄弟,你莫怕,我在你身边呢。”

那少年仍不解气,第三鞭、第四鞭…,第七鞭、第八鞭,冲着二人疯狂抽打。终究是打伊稚斜多一些,不一会儿时间已将他打的破开肉绽、鲜血淋漓。

伊稚斜生性暴戾,越是挨打,那狂暴的性子越是抑制不住,冲着月氏少年破口大骂,什么污言秽语都蹦了出来。

旁边的月氏男子生怕伊稚斜被打死,连忙按住了鞭子。伊稚斜喝道:“打啊!怎么不打啦!”

月氏男子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匈奴王子,你杀了塔布的父亲,难道还指望他报答于你吗?”塔布正是月氏少年的名字。

伊稚斜先是惊奇此人竟会说匈奴话,闻言又恍然大悟,原来那日的刺客就是塔布的父亲,自己与他正有杀父之仇,如此一来,人家逮住自己也是理所当然,反倒是哈图受了连累。

伊稚斜冷哼一声,不再应答。哈图稍稍镇定下来,惭愧地道:“大哥,都怪我错信了旁人。”伊稚斜叹道:“事已至此,这些话别说了,哈图,别怕!”

月氏男子冷笑道:“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奉劝别人?不愧是冒顿的孙子,有几分胆色。”

伊稚斜自知身陷囹圄,可能免不了一死,不禁也是心中惴惴。可他向来高傲,绝不愿在敌人面前势弱,且那暴戾的性子一旦展露出,便如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十分之桀骜不驯。

他稍缓心神,说道:“你们到底想怎样?如果是要钱、要马,我有的是!”月氏男子道:“小子,我们死了这么多人,要钱、要马怎么足够?想要我放你走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说出猎骄靡的寝殿在哪,立马放你回去。”原来猎骄靡一入昭武城,就将王宫大改特改,已和原来大不相同。这些月氏人想要刺杀于他,却找不到其寝宫所在。

伊稚斜心中一凛:“这些月氏人当真胆大包天,竟然想着要去刺杀猎骄靡?我若说了出去,马上就得被杀死,嗯,绝不能说!”他打定主意,索性不再言语。

月氏男子冷冷地盯着他,道:“怎么?你不想活命了?”伊稚斜呛道:“活命?我说出来,你能让我活命吗?”

月氏男子打了个哈哈,森然道:“能不能活命,还不是我说的算!你不说,有的是苦头。”说话间,抢过塔布手中的鞭子,手腕一旋挥舞出去。如此挥鞭之法,与旁人截然不同,打到人身上时,鞭尾如化作钢锥一般,瞬间钻出一个血洞来。这下打在大腿上,虽不致命,却是痛入骨髓。伊稚斜呲牙咧嘴,忍不住哀号起来。

月氏男子道:“看你还能挺多久!”扬手又是一鞭。伊稚斜高声叫骂,许多肮脏下流,匪夷所思的言语层出不穷。

那月氏男子即便精通匈奴语,仍是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他心知对方所言绝非好话,偶有几句秽语入耳,不禁越听越怒,手中鞭子不断挥击,没过多久,已将伊稚斜打的奄奄一息。

哈图又惊又怕,连连哀求道:“求求你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月氏男子转头看向哈图,道:“他是个硬骨头,我看你小子怕是个软的!”话音未落,手中长鞭陡然击向哈图。

可怜哈图皮软肉嫩,数鞭抽打之后,浑身已是皮破肉烂,鲜血淋漓,实在惨不忍睹。他顾不得哀求,只是撕心裂肺的号叫:“我要疼死了!我要疼死了!”。

那月氏男子如此施暴,一来是为逼供,二来则是纯粹为发泄心中怨恨。他耳闻叫声凄惨,更感快意,一鞭快似一鞭,脸上的神情也愈发狰狞。

伊稚斜几欲昏迷,听见哀号又微微转醒,瞧见哈图如此惨状,断断续续说道:“你…你别在…打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月氏男子收起鞭子,饶有兴致地望向伊稚斜,言道:“哦?我看你倒挺在乎这小胖子的。很好,很好!”说话间,他眼珠一转,也不知在想什么毒策。随即对塔布低声吩咐几句。那塔布转身走出帐篷,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把长刀。

伊稚斜抬头一瞄,便认出对方手中正是自己的佩刀长生天之刃。此刀乃匈奴至宝,落在敌人手中,乃是奇耻大辱。只不过他眼下自身难保,早已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月氏男子接过宝刀,不断摩梭着刀背,叹道:“果然是好刀!好刀!”忽然挺刀劈出,正砍在伊稚斜面前半尺之处,所携裹的风势,便将其额前的头发斩落下来。

伊稚斜被折磨的筋疲力尽,更自知难逃一死,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甚至都没看向刀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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