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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微微蹙眉：“柳卿为何断定会造成经济方面的问题？可知民生与经济相辅相成，若是百姓穷苦，自然无繁荣景象，商行农业都无法正常运转。如今国库急需银钱，若是有新铜矿产出，自然能解燃眉之急。”
柳之允想起政治课上所教授的内容，面色镇定的道：“市场上所有东西都有平衡的一个点，打破平衡就会出现危机。若是大量货币流入国库，再由国库流入市场，那么货币的数量就会突然变大，从而产生货币数量大于实际需求的局面，一旦如此，供给大于需求，就会产生货币贬值，也将引起物价上涨现象，到时候从前一文钱能买两个烧饼，到后来，也许需要五文钱才买得起一个烧饼，货币变得不再值钱，这会引起百姓的恐慌，从而引发动荡。因此，开采矿产可以，但是铸成货币流入市场却需要慢慢来。”
大殿内，所以人一愣一愣的看着柳之允，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你这是胡说！”有人想不明白其中来龙去脉，只能怒气冲冲的呵斥，“圣人门下者，岂可口口声声都是钱？你这是在污蔑圣人！”
“……”柳之允凝神看他一眼，“为官者，为天下百姓谋福，商议国策更是本职，我提出看法有何问题，就因为关系到钱财吗？若无钱财，又何来国库？百姓又以何为生？再者这个问题乃是由陛下牵引而出，这位大人，你可是对陛下方才所言有所不满？”
站在一旁的房玄龄看了好几眼柳之允，欲言又止。
其实严格来说，这个话题是他开的头……
不过既然陛下你背了……
那就算了吧。
“你这是在胡乱攀咬。”
柳之允神色淡定：“我说是乃是实话，且这位大人提及圣人，难道不知圣人教诲子贡，过犹不及的道理？”
被柳之允堵得说不出话来，几个大臣怒不敢言，当着李世民的面，他们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对付柳之允，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李世民原本是很高兴的，但是现在已经高兴不起来了。
“柳卿言之有理，看来这矿还是得照从前的老规矩来。”李世民苦笑，想到自己兜里的银两不但越来越少，还只能眼睁睁看着摆在眼前的钱不能用，心里就难受的很。
见李世民听进去柳之允的话，长孙无忌露出满意的神色。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虽说话说的直了些，但是所说所做都是于国有利的，那个杨晨……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李世民又深深看了眼柳之允，开口道：“关于这个矿产，朕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这个矿产最先发现的并不是上奏的钱鸿和，而是杨晨，而且在这封折子到朕手里为止，杨晨已经私下开采过了。”
“杨晨私自开矿？”长孙无忌略有些吃惊。
房玄龄同样神情，看向李世民：“陛下，这可是真的？若是真的，私下开矿乃是重罪！”
“未经陛下允许私下开矿，唐国公未免太过猖獗了！”
“陛下，此事定要重重处罚才是，此等歪风邪气断然不可再长！”说话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高士廉，他在家告病了许久，直到杜如晦过世他才重新上朝。
这段日子他一直很少言语，谈论国策也只是听着而已，偶尔说一两句话也无伤大雅，这回却让李世民重责杨晨，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李世民面色如旧，既然矿产不能立刻开采，那么杨晨的事情肯定是要处置的。
一旁一直站着的许敬宗脑门上青筋一直跳着，时不时看两眼柳之允，心里掂量着自己到底要怎么说。
唐国公对他，还算是不错的，这个时候总不能落井下石吧？
可如果要开口，不说重罪能说什么？毕竟这件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算了，还不如不说，省的惹麻烦！
一番思想斗争后，许敬宗果断闭了嘴，任由几个官员喋喋不休。
“陛下，此事臣有不同的看法。”柳之允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秀气的脸庞透着一丝坚韧。
李世民淡淡道：“说来听听。”
“私自开采矿物，未上报朝廷，按照礼法来讲，是重罪。”
原本等着听柳之允给杨晨开脱的李世民傻愣了一下。
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然后呢？”李世民保持镇定。
柳之允站的越发笔直起来：“但是因为特殊原因，又算不上重罪。”
长孙无忌眉毛一挑，双手互相握着，气定神闲：“此话怎讲？”
“噶路州乃是从前突厥之地，虽在陛下国策之下成为羁縻州之一，但是所实际管辖之人依旧为原来的首领，其他方面改变也并不大，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处矿产也是那位首领的。”
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变，其余大臣更是变得小心起来。
明目张胆的说这些话，虽然是实话，但是实话不好听啊，好不容易拿下的突厥，结果实际资产还掌握在突厥人手里，这换了谁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陛下呢！
李世民的确很不舒服，但是又知道柳之允说的是实话，便耐心继续听他讲。
“校长在噶路州私自开采铜矿，所得矿产定然会运回大唐，铜矿流入，大唐矿产变得丰富，这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柳之允继续道：“再者，臣听闻以噶路州为中心，已经有不少百姓自愿归入我大唐户籍，这件事相信陛下知道时定然是欣喜的，但是陛下却无法看见校长为此付出的努力，臣以微薄之见，相信其中定然有金钱支出，而且这笔支出必然是校长背负了其中大半，因此臣以为私自开采铜矿，也是无奈之举，还请陛下见谅。”
话音落下，即刻有人反对：“钱财乃是身为之外，你却以此为由替唐国公辩护，想要掩盖他所犯重罪，柳大人，你是否太过偏颇了？你出身新世学院，所学所得怎么尽是些市井之言？”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有些人不以为然，有些人深以为然，其中，缩在角落的苏敏裸的翻了个白眼。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你怕是没穷过！
他算是想明白了，升迁一事靠缘分，赚钱一事靠本事，他现在就是全心全意置办家产，全心全意在赚钱，没有钱，他连吃饭都吃不下去。
世上或许真的有视钱财为粪土之人，但这样的人大多数是自身本就富裕，或者家族富裕之人，若为穷人，别的都不想，最关心的就两件事，一是活下去，二是赚大钱从此不再受苦，其他的根本没有人会去关心。
在一笔巨大的财富面前，很多事根本不值一提。
能说出钱财乃是外之物的人，肯定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傻缺。
苏敏嗤之以鼻，但是还是一贯老实的没有冒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