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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钱氏这九个兄弟姊妹,真正怕的人除了娘亲,就只有二姐,大家反倒不怎么怕大哥,因为大哥总是跟人讲道理的。
而二姐,什么道理都会往后放放,犯了错是吗?
先打一顿再说,且二姐打人那是真打啊。
于是,一行人跟在气哼哼的二姐身后,快步来到歌舞升平。
歌舞升平庭院中央有一个硕大舞台,这里原本是给歌姬舞姬们表演所用。
偶尔六姐也会在这里练武,今日却是她挨揍的地方,只见二姐足尖一点,抓住钱戈雅后衣领就将人拎起来。
自己先落在舞台中央,随手一甩钱戈雅翻身滚了半圈就乖顺跪在二姐身前。
钱蕊看她这副闭嘴挨打的乖顺样子,心里的八分火气,去了两分,英气逼人的脸上寒光乍现。
伸手摸出盘在腰间的软鞭,展颜跑的有些微喘,眼看着六姐要挨揍了,往身上小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
拿起一颗正要磕,面前伸出三只手掌,仰头,就见自己大哥四哥五哥,一脸严肃盯着舞台,面无表情伸手问她要瓜子。
展颜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嗯,还好顾烈没跟来,无奈叹口气,又抓了几把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把。
四个人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二姐霸气无双的挥出了第一鞭。
噼啪。
一声鞭响,混着皮肉的刺啦声,展颜看向舞台那突然飞出的人影,挡在六姐身前,仰面替六姐挨了这第一鞭。
展颜和三个兄长一同皱眉,嗑瓜子的动作都同时顿了顿,来人正是金奴。
金奴挨打之后,一言不发,冲着钱蕊跪伏在地,“千错万错都是金奴之错,还请不要难为主子。”
展颜气哼哼扔了手里的瓜子皮,“呵,二姐打人最有分寸了,这顿鞭子六姐逃不掉,这金奴这是在拱火啊。”
顿了顿,又磕了一颗瓜子,金奴继续求饶,“主子都是为了我,还请饶恕主子,主子所有罪责,金奴愿一力承担。”
“呵,”展颜冷嗤,又磕了颗瓜子,“这是不单单拱火,还要挑拨一下呢。”
其他三位兄长没有说话,但也都皱紧眉头,这个金奴实在多余,自家人的事,他们有自己的解决方式,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钱涵宇往歌舞升平门口看了一眼,回过头轻笑,瞧瞧,顾烈都不来凑这个热闹,金奴算个什么呢?
看不清自己身份吗?
一个玩意儿而已。
果然展颜话音刚落,金奴就被钱戈雅一把抓住肩膀,让他面向自己,随后噗呲一声。
是利刃被刺进皮肉的声音,金奴震惊的看着钱戈雅,又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
“为,为何,为,”
随即呼吸越来越微弱,直到胸膛不再起伏。
一切来的有点猝不及防,展颜嗑瓜子的动作都顿住了,再看向自己六姐,三魂去了七魄,抱着金奴整个人死气沉沉。
钱戈雅木然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她缓缓将金奴放倒,默默流了好一阵的眼泪,才能颤声开口,“金奴啊,金奴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跟我二姐拱火,更不该试图挑拨我们姊妹关系,这是,这是忌讳啊,你怎么着都成,只这一点,只试图挑拨我们姊妹关系这一点,绝不能容,”
她抖着手,帮金奴合上睁大的眼睛,轻轻吻了他嘴唇一下,又趴在他怀中流了好一阵眼泪,待情绪发泄的差不多,才缓缓抬起身子吩咐,“来人,好生安葬金奴。”
玉奴带着歌舞升平的奴仆们,立刻上前,抬着金奴的尸首离开,钱蕊抱着手臂,阳光下大红色的袄裙衬得她更是英姿飒爽,脚下胡靴踢踏一声,她冷哼,“哼,看来,脑子还没全丢。”
说着也不待钱戈雅反应,一鞭鞭毫不留情抽到她身上,钱戈雅跪伏在地,默默承受。
一顿鞭子结束,玉奴早早候在舞台旁边,直到钱蕊吩咐,“来人,把你们主子扶下去,好生包扎伤口,午时去团园陪同长公主殿下用午膳。”
玉奴这才战战兢兢跑到舞台上,先给钱蕊行了礼,随后背起钱戈雅默默回了内室。
展颜几人也陪着二姐和四哥回了香茗居,顾烈依然坐在原位自顾自品茶,见来人起身一礼,“诸位,在下先告辞了。”
他们一家人,好容易相聚在一起,应当需要时间好好聊聊。
“不急,”钱蕊抬手,朝顾烈轻笑,“我和老四也带了人来,人数加一起有四万人,”说着她郑重拱手,“还请顾公子将他们编进顾家军,此次跟随我们一同前往西域。”
顾烈有些微讶,短短时间,钱蕊和钱青竹已经集结了四万人,且这一次竟然打算带着一起去西域?
他愣怔了一瞬,随后众人再次落座,茶水重新上了一轮,钱蕊这才跟顾烈说起了他们的打算,“西域如今大大小小的国家,共有二十七个,散落的部落更是不计其数,如今那几个大国,大有一统西域的野心,这事能容吗?”
顾烈看着钱蕊,嘴唇微勾,“所以钱氏觉得当如何?”
钱蕊笑了,“西域嘛,理当长长久久的分裂下去,乱下去,对大夏才更有益处不是吗?待到有一日,大夏休养生息,若能有个优秀的将领横空出世,将整个西域收进大夏版图,那才是美事一桩。”
毕竟,西域广袤更胜北疆,草场、马匹、盐山、矿藏……
这些都是大夏境内稀缺资源,尤其是盐,每年春节过后,以盛京为首的各大世家勋贵,就开始暗中囤盐。
待到开春闹盐苛之时,盐价必涨。
钱青竹喝了口茶,一脸儒雅之色,苦笑一声,“我记得去年,盐价最高长到八百文,八百文啊,普通三口之家一个多月的口粮。”
他转向顾烈,一脸郑重之色,“我们同大哥商量过,趁着这次囤盐,盛京的勋贵世家是时候要动一动了。”
顾烈听明白了,即便他现在的心已经不似一潭死水,也不如从前那般对生死毫无所觉,但说实在的,大夏如何,大夏百姓如何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他转向钱涵宇,“你希望我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