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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展颜,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举钱氏全族之力,要把她宝贝馨儿嫁给那个赌徒色胚?
魏姨娘只觉天灵盖一阵惊雷炸响,她猛地顿住脚步,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的展馨都吓了一跳,随着自己姨娘的脚步怯生生停了下来。
魏姨娘双手叉腰拔高音量,伸出一只涂了丹寇的手指,直直戳着展颜脑后,“你个低贱商户生的小贱蹄子,不就是有点家财你有什么可傲气的?你敢算计我馨儿,老娘定让人将你送到那最低贱的勾栏瓦舍,让你接最不堪的贩夫走卒。小贱人,你娘就是个没有面皮的贱人,你果然也是个,”
“秋雯,”展颜厉喝转身,满目凶光盯着魏姨娘,伸出手,“掌嘴。”
“是。”
秋雯将手中的琉璃灯笼递到展颜手上,从身上摸出一条麻布手帕,这东西是以防万一随意带在身上的,不曾想竟然能有用武之地。
她可不想主子赏的上好锦帕,被魏姨娘这种东西弄脏了,一手抓住魏姨娘脖子,一手将麻布手帕一股脑塞进她嘴里。
紧接着,“啪!”
一声脆响,一路梦游似的展馨被这清脆的巴掌声,唤回几分神智,她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急的泪流了满脸,她急匆匆奔向展颜说话就要跪下来,“二姐姐,求你,求你放过我姨娘,她只是,只是口不择言,”
春阳见状,一手拿好灯笼,一手紧紧抓住展馨手臂拉着她不让她跪下。
虽这会儿镇国公府的人都在用晚膳了,但如果被人撞到二房庶女给三房二小姐下跪,这要传出去,到底于展颜名声有碍。
展馨跪不下去,手臂又被那个丫鬟抓得疼痛难忍,只得拔高音量不断求饶,指望路过的奴仆赶紧去二房或松鹤堂找人。
春阳干脆松手,手迅速绕过展馨的头,手掌狠狠捂住她的嘴,展馨还是个小姑娘,力气不大,春阳不需使多大劲,随便一只手便能对付。
被春阳捂住嘴,展馨只能满眼含泪直呜呜。
待到魏姨娘被打得口鼻流血,神志不清之时,展颜才扬了下手,秋雯收起巴掌,一手抓住魏姨娘手臂稳着她的身体,一手接过展颜手中的琉璃灯笼。
展颜凉凉扫了不断呜咽的展馨一眼,“送她们回去。”
说着,走在春阳和秋雯中间,往二房去,春阳和秋雯一个拖着展馨,一个扶着魏姨娘,却脚步沉稳不急不躁。
三人将魏姨娘送回她们自己的院子,展馨顾不上别的,想扶着魏姨娘赶忙进卧房。
展颜却悠悠开口,“管好你姨娘,如若再让我听到她侮辱我娘亲,我要她的命。”
展馨不敢说什么,扶着被打的昏昏沉沉的魏姨娘,浑身颤抖着朝展颜胡乱点头。
“回去吧。”
展颜转身,朝二房主院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知道那周氏如何了。
从二房出来,行了四五步,暗处突然转出一个人来,春阳和秋雯立刻挡在展颜身前戒备。
琉璃灯笼透光好,亮度远,展颜很快看清了来人,她开口,“是你。”
来人正是大房唯一庶子展庭,如今已经十七岁,文不成武不就,靠着镇国公府的月银过活,自己没有营生。
展庭姨娘在生他妹妹的时候,难产过世,他和展洛两人,真真是没娘的孩子,勉强算有个爹,但跟没有也无甚区别。
在嫡母李氏授意下,就连婚事都没有人操心,他和自己的亲妹妹展洛,在镇国公府是如同幽灵般的存在。
无人在意,无人关注。
“二妹妹,”展庭一身陈旧的细棉靛青长袍,镇国公府随便一个管事,都比他穿的体面,他拱手皱眉,温声开口,“魏姨娘毕竟是二房姨娘,说到底还是你我的长辈,二妹妹怎么对她下如此重手?万一,万一二妹妹传出暴虐名声,该如何是好?二妹妹,如今这世道,女子名声大过天啊。”
展颜蹙眉,随即冷笑,“展庭,你和展洛两个在镇国公府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数?当年,李氏故意苛待你和展洛,如果没有我娘亲的可怜和接济,你确定你们兄妹俩能无病无灾活到现在?”
展庭面色不变,挺直脊背,继续好言相劝,“正是因为三夫人对我兄妹二人有恩,我才不能看你越走越偏,你忤逆祖母,诬陷长姐。方才,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对魏姨娘动用私刑,展颜,你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三夫人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你让她作何想?”
呵。
瞧瞧,展庭真是苦口婆心,一副劝她放下屠刀回头是岸的用心良苦模样。
矫揉造作,虚伪至极!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展颜继续迈动脚步,看也不看他一眼,“魏姨娘羞辱我娘亲,我只是让下人掌掴她二十几个巴掌,这就是我的大度。如若她下次再敢羞辱我娘,我定会要了她的命。”
说着,斜睨了眼跟上来的展庭,冷笑,“哼,展庭若不是你今日所言,我还真当你歹竹出好笋,你果然跟镇国公府大部分主子一样,一样的贪婪虚伪。”
展庭心底咯噔一声,停下脚步立刻拱手,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展颜听到他的呼吸声,都觉得污染耳朵。
“明明是个伪君子,装什么方正贤良,端出一副谦谦公子做派,实则骨子里一样的卑劣无耻,展庭,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展庭在这冬日里背脊冷汗直冒,追在展颜身后的脚步也不自觉顿住,眼看着那少女身影渐行渐远。
他站在已经没有琉璃灯笼光的漆黑小路上,怔愣良久,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今日路遇展颜,本想借着买笔墨纸砚的名头,问她要点体己,不曾想竟然事与愿违。
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破落小院,抬眸往褚玉园的方向看了一眼,都是李氏,要不是她,自己这个大房唯一男丁,也不至于过的如此卑微。
要不是受她影响,他怎会一时冲动得罪展颜,又暗恨展颜气量太小,竟擅自断了镇国公府的供给,捏着腰间薄薄的荷包,展庭又气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