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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高兴兴去找严初文吃饭,看到他空荡荡的床铺,还以为他没有返校,结果严初文说:“你不知道吗?摩川退学了,人刚刚走的。”
那一刻,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消失了,分明是九月,我的手脚却冰冷一片。
“他为什么要退学?”我听到自己发出游魂一样虚弱的声音。
严初文叹了口气,说:“他有他的责任。”
狗屁责任!
我疯了一样地冲出寝室,奔跑中拨通了摩川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儿?”一接通,我就抢先问道。
风在耳边呼啸,我大口喘息着,不要命一样奔向学校大门,抱着一点他还没有走远的微弱期望。
摩川静了静,用与我截然不同的平淡语气道:“在去机场的车上。”
“你……你起码读完最后一年再走啊!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这时候走,你甘心吗?”我极尽所能地劝说着他,“不要走……厝岩崧没有你也不会消失,摩川,你可以不做言官的……”
每个人都该生而自由,我是,严初文是,摩川理应也是。
他都出来了,回去干什么?
“现在走了,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我跑得整个胸腔都在疼痛。
校门外人来人往,车流如织。我随便门口拦了一辆车,让司机去机场。
“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回去,你等等我,我……”
“这是我的人生,柏胤。”他打断我,说了接通电话以来的第二句话。
这句话如同一捧冰水,浇熄了我身上所有的火热,让微微冒汗的身体在一刹那褪去热度,一点一点变冷。
车里的冷气吹得我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对啊,这是他的人生,我是什么东西,我有什么权利帮他决定他的未来?他甚至没有打算告诉我他要走了。
就如江雪寒一心向佛,眼里再也没有家人朋友,他从小就被教导将自己奉献给山君,怎么可能稀罕我口中的“自由”?
我都这样说了,他却还是要走…… 自由哪里有他的山君重要?
紧紧握着手机,我心中前所未有地充满了对那个非人之物的嫉恨,说出口的话也是刻薄多过祝福。
“那好,那我就祝你前程似锦、步步清风,和你的山君相亲相爱,永远不分离。”
“……”他轻笑了下,回了我句听不懂的层禄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愣愣拿开手机,那些疯狂的念头随着这通电话的结束,如海水退潮,不仅自己消失地干干净净,也带走了我心间对于摩川的一些妄念与奢望,让我认清了现实。
“师傅,麻烦调头回去吧。”将摩川的手机号删除,我颓然靠进座椅里,疲惫地闭上了眼。
之后七年,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直到……我毁掉了“松林流水”。
第29章 你的酒品确实很差
检查着每一片白金羽毛的形状,谨慎到不错漏一丝微小的细节,待确定上百片羽毛都符合自己的要求,我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耳机那头的柏齐峰。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直起身,抬手示意师傅ok,可以继续下面的工序。
面对我的轻慢,柏齐峰不满道:“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个父亲?”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接电话了吗?”
“我打了十个你才接的!”柏齐峰控诉道,“要不是我发信息跟你说是关于曼曼的事,第十一个你都不会接。”
这老小子也是越来越没点数了,都多大人了,还把实话说出来。
“那曼曼到底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别扯别的?”
柏齐峰被我噎得不行,偏偏拿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在那儿不停做深呼吸。
“我真是欠了你们的!”接着,他总算是说了重点。
孙曼曼前两天突然跟父母说她暑假要和朋友一起去山南徒步,去攀沧澜雪山。她妈一听就不干了,说山南太偏远,她不放心,爬雪山又太危险,她更不放心。
反正说来说去一句话——不准去。
小姑娘虽说从小就被娇宠着长大,但一直都是乖乖巧巧、听话懂事的性格,柏齐峰夫妇以为只要他们反对,女儿这次必定也会听他们的。没成想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直言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她最后都会去。
她态度坚决,不管父母是威逼利诱还是哭闹苦劝都毫不动摇。柏齐峰没了办法,只能找到我这里来。
我和孙曼曼虽然差了八岁,又是同父异母,她对我却很亲近。当年柏齐峰希望我走仕途,别去学什么花里胡哨的珠宝设计,她知道后还特地发信息给我,说哥哥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她永远都支持我。
她那会儿才多大?十二三岁的年纪就知道要站在我这边了,如今她遇到了和我当年差不多的情况,我又怎么可能帮着柏齐峰去劝她?
“她二十岁了,不是两岁,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她的个人意愿?”
况且……最近我对这方面也是极度敏感,不自觉就代入了一些自己的私人情感在里面,简直觉得难以忍受。
“你们要绑她多久?一辈子吗?她是人,不是你们养的小鸟。你找我找错人了,我不会帮你们劝她的。”
走出工厂,外头天气有些阴,寒风无孔不入地从衣服的每个缝隙钻进来,我缩了缩脖子,戴上羽绒服帽子,双手插进口袋快步往停车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