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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她长没长大。”
初空奇怪的反问我,“小爷没事还在一个女人的肚子上摸来摸去的么?”
“可是这现在是你的身体啊!”
我撅嘴道,“你以为我每天提着小鸡鸡入厕是有多爽吗?我一个青涩的黄花大闺女都舍了脸皮这样做了,你每天摸摸肚子关心一下小孩又怎么了?”
初空一眯眼:“你以为做女人很轻松么,胸口沉重得跟铁球一样,每天还要挺着腰走路,真是不嫌累。”
“胡说!你以为我没做过女人么!哪有这么夸张。”
初空挑眉,静了一会儿,忽然诡异的牵扯嘴角笑道:“嗯,我想你永远也体会不了我的忧伤。”
我暗自捏紧拳头,这货……到底是在嫌弃我什么……
初空忽然站起身,将桌上酒壶提了走:“下午我再去探探那柔弱得恰到好处的馨云姑娘,将军大伤未愈,酒还是赏给别人喝吧。”
他走出园子。
我盯着空无一物的桌子想了想,初空这孕怀得好似有些奇怪啊,我还是去问问大夫,给他开几副安胎药吧……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合作关系,公主攘外将军必得助他安内才是。
用完午膳,我晃去了府中养的大夫那里,张大夫是个中年男子,有些猥琐,有些怕死,从我进他这房里开始他便一直瑟瑟发抖,我皱眉问道:“最近可有去给公主把脉安胎?”
张大夫又狠狠抖了几下:“禀将军,自上次公主中……中毒之后,她便不再让小的替她把脉了,送去的安胎药也尽数退了回来。”
“胡闹!”
我怒道,“公主任性也便罢了,你竟敢帮着她隐瞒不报!”
要是耽搁了初空生孩子,以后怕是再也看不见这种奇遇了!
张大夫吓得磕头:“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见他抖得可怜,便让他起来答话。我将初空的告诉我的症状告知了张大夫,还没开口询问他,他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我奇怪:“我又没欺负你,你怕什么?起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这副瑟缩的模样倒将我惹得有些怒了,厉声道:“起来!有什么话给我好好说!”
张大夫将头贴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小的……小的以为,公主这症状,肚里……肚里怕是怀的死胎。”
我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我蹲下身子,用耳朵对着他,“大声些。”
“公主……公主怀的许是死……死胎。”
我听清楚了,站起身来,觉得脑袋有点晕,张大夫又颤抖道:“将军,将军,若是不早日将那胎儿引出来,怕是对母体有极大的伤害啊!弄不好公主也会……”
我心头大凉,一手提了张大夫,一边迈步往初空的住处疾行而去。死胎便死胎吧,看不见初空产子便看不见,但若他死了……我心头有些莫名的慌,若他死了,我还玩什么。
我这边一路急急忙忙的赶到初空的院子,他的婢女却闪烁其词的不肯告诉我初空在哪儿,我急得上火,脑筋一转忽然想到先前他不是告诉我下午要去探探那馨云姑娘吗,此时他定是在馨云的别院里。
我又拽了大夫,让楚翼驾了马车,急匆匆的赶去了馨云的院子。
馨云住在城西一处小别院中,是将军特别为她安置的。马车尚未在院门前停稳,我一步跳下,忽听院子里传来初空一声惊呼:“去你大爷……”他声音紧绷,仿似带着难以忍耐的疼痛。
楚翼的眉头微妙的挑了挑,他定是万万想不到高傲的青灵公主会骂这样的脏话吧。
而我现在也无心去管我俩的身份是否会被别人怀疑,心道,里面定是出事了。两步迈上前,我一脚踹开了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看见院中场景我惊了一惊,三名黑衣人站在院中,一人架着馨云的胳膊,她仿似受了不轻的伤。而初空也蹲在地上,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惨白一片,宽大华丽的裙摆铺了一地,两名婢女倒在初空身边,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已经踏上黄泉路。
我猛的出现让两方人马皆是一惊,三名黑衣人对了眼色,随着一个“跑”字音落,爆裂的声音炸响,尘埃翻飞,我身后的楚翼未等尘埃落定提了轻功便追上前去,一眨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我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人来来去去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初空跟前,我拍了拍他的脸,让他已经有些涣散的神智集中起来:“喂,你怎么了?受伤了?伤哪儿了?”
初空紧紧的抓住我的手,唇齿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语,我费力的听了半天也没听懂。
他开始不受控制的翻了眼白,嘴里破破碎碎的总算说出了两个比较清晰的字:“生……了……”
我脑袋空了一瞬,也顾不得其他,将他的身子打横一抱,掀了下面那宽大的裙摆,只见一滩血以我难以想象的速度晕染开来,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我也吓得抖了起来,慌不择言道:“初空,不对啊!你生孩子怎么跟来大姨妈似的……这不对啊!”
躲在门外颤抖的张大夫仿似看不下去了一般,他瑟缩的跑到我身边,又将初空看了会儿,慌乱道:“将军!是死胎,是胎儿流出来了!不能让公主如此流血啊,必须得止血!”
我在惊慌之中的大脑又是狠狠一惊:“该该该怎么止血?堵住吗?用什么堵住?擀面杖?”
大夫尚未给我答案,我以为本已晕过去的初空却在这时忽然拽住了我的手,他恶狠狠盯着我:“你敢乱来……试试!”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眼眶红了又红,鼻头酸了又酸:“那你怎么办,你痛不痛啊,你要我怎么办,要我做什么!”
初空见我这模样却怔了怔:“不过……一场轮回……”
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我和他对于这世间而言不过是一场轮回,但每一场轮回都是唯一的,错过了便不再存在。凡人太脆弱,所以他们会更珍惜,生而为仙的我与初空或许在心底里并能不理解凡人对死亡的畏惧,但在此时此刻,我知道他下腹流出的曾是一个生命,眼睁睁的看见一条鲜活的人命在眼前慢慢流逝……
我没办法不害怕,不战栗。
神仙薄情,或许只是因为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