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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气愤分一个等级,王弋觉得自己应该气到头了。他甚至产生了自暴自弃的想法,自己穿越本来就不是自愿的,凭借前世的知识逍遥快活一辈子问题不大。现在他为了这些脑袋里全是水的家伙们劳心劳力、拼死拼活,结果这帮人就这么对他!
他这种想法其实就是在发泄,是他自己想要实现那个理想的,所遇到的挫折也都是可以预见的。世家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意外。
只是王弋被蔡琰气得够呛,又被桥羽暗戳戳阴了一手。原本想耍个流氓,到甄姜这里求些安慰,结果甄姜直接就给他来了一个暴击,还是超级加倍的那种,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王弋不痛快了,他就得让其他人更不痛快才行。冀州太慢,他准备先从幽州开始。
等到刘德然风风火火的过来,王弋和他讲述了甄姜的见闻,并且询问:“德然,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刘德然没有给出王弋想要的答案,反而十分无所谓的说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正常?你觉得什么地方正常?一个人一顿吃一只羊?还是上百人供养一个人?”好不容易压下火气的王弋顿时炸毛了,对着刘德然疯狂输出。
然而刘德然面对着狂风骤雨巍然不动,只是淡淡的说:“主公,他们的钱粮是抢来的还是偷来的?他们的赋税是少了还是根本不交?既然都没有,我们有什么罪责能责罚他们?”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弋暴怒,抽出长剑搭在了刘德然的脖颈上。
“我当然知道,可他们的钱是干净的啊。主公,我出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您想必对我已经有些了解。我的才能在卢师座下并不算优秀,您看重的玄德还不如我。可您知道我为何会被卢师收做弟子吗?”
刘德然反问了王弋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不过他也没等王弋猜测,直接给出了答案:“卢师教导弟子喜欢四处云游,每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便会起一个草庐,传授一些学问。不说吃穿用度,单单一个草庐也是要花钱的。而我们家出了一笔卢师也拒绝不了的财帛,这才让我和玄德拜入卢师门下。”
“你想说什么?”
“主公,卢师是见过大世面的,就连他都拒绝不了的财富那是有多少?我们家不是豪门,充其量只是比寒门强上那么一点罢了。”
“刘德然,你是在向我炫耀你们家富有吗?还是炫耀幽州富有?”
“不,我想告诉您,正当得来的钱财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刘德然非但没有得意,反而十分严肃的说:“主公,您也是一样的。别的不说,您可知道您用的那种松烟墨造价几何?您喜白瓷,可知如今幽冀白瓷作价几何?白瓷早已经是幽州上层世家必备之物,有了一套白瓷才能彰显身份。”
“刘德然,你怀的什么心思!”还没等王弋反应过来,甄姜先不干了,对着刘德然冷冰冰的说:“这府上上上下下所有物件每一个都是我赚来的,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得着你多嘴?还是说你们州府看上了白瓷生意?好啊!就像铁矿一样,我给你们。但是你们吃得下吗?”
“吃不下,州府也不想要。”刘德然摇摇头解释:“甄氏小姐,瓷器不比其他,白瓷乃是主公私产,未来若是主公不要,也只能成为官窑,区区州府是接受不了的。”
“那你还聒噪什么?”
“不,德然是对的。”王弋按住想要爆发的甄姜,转而起身对刘德然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教诲,中和受教了。”
“不敢,不敢。”刘德然见状赶紧侧身推辞,心中却大为欣慰。看来王弋并不是油盐不进,只是有些事情自己不知道而已。
“师兄可有应对之策?”王弋没有之说,他觉得同出一门师兄弟之间应该有默契。
也当真是一脉相承,阴起人来同样喜欢下死手。刘德然眼神一眯,低声说道:“主公,这不是马上要修缮河道了吗?州府困顿,是时候募捐一些了。那些人不是想为官吗?放他们去便是。以他们的性子,只要外放出去,不为害一方才是怪事。”
刘德然的手段还算高明,只要两三年的时间,幽州本地的世家就会被他祸害的差不多了。
然而王弋却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道:“不行,我现在就要。”
“等不了了?”
“等不了了。青兖在打仗,我需要粮草。”
“这……”
刘德然沉默了,他的计策叫做暗夺,通过一些阴谋诡计将那些世家抄家,来获得财富。但要命的是王弋只想明抢!
“粮草我有办法,世家我同样有办法。只是粮草和世家放在一起……”刘德然行了一礼,无奈的说道:“主公恕罪,德然学识浅薄,无能为力。”
刘德然已经很给面子了,没有直接骂王弋异想天开。王弋也清楚自己这么做完全就是巧取豪夺,可是他已经没办法了。打仗要粮、黄河沿岸水患要粮、安定伤寒过后的一些州郡同样要粮,但那些世家已然过着豪奢的生活,甚至不愿意看看周围人的死活。
其实只要王弋肯低头,他就能获得世家的支持,他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粮草。然而这个头他绝对不能低,低下了一辈子就再也抬不起来了,因为即便是他现在也无法抗衡所有的世家。
“张贴告示吧,以州府的名义向百姓借粮。记住,是借不是征。每一笔都要记录在册,规划好归还的时间。”
王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预支自己的信誉。见刘德然点头答应,他话锋一转:“德然,一个世家豪族平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主公无需了解这些,没有任何意义。”刘德然摇头苦笑道:“您只需要知道世家在乎礼,所行之事必然按照礼所记载,排场能多大就多大。若天下人分为三六九等,那他们必然是第九等。而第九等才是人,其余的都是猪狗。主公,您杀猪屠狗、骑驴驾马时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吗?”
“逾越了吧?”即便是王弋也清楚第九等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的,就连现在的他也不是第九等,现在没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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