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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相被揭开时。是那样的血淋淋。陈旧的伤疤比新鲜的伤疤更痛,因为年岁已久,伤疤和烂肉长在了一处,想要撕开,那是彻心之痛。朱嬷嬷痛恨春木骗了她,可也更痛恨自己为何当初信了她,恨自己的有眼无珠,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想到当初杨婆子还好心的提醒过她,可是她却一点儿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杨婆子是为了陈银才说这样的话,现在看来,是她小人了,是她小人了呀。伤到深处,朱嬷嬷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众人看到这里,赶忙上前扶住。朱嬷嬷一把推开,她不配被人扶起,她就该倒在地上,烂在泥里,她对不起徐府,对不起主子。卟嗵一声,朱嬷嬷带着满嘴的血跪在了徐辰芯的面前,重声道,“小姐,老奴有愧徐府的栽培之恩,有负夫人和大人的看中,更有负老奴曾经教过的那些个奴才们,老奴我已无脸再见徐府,所以,老奴自请去报恩寺,给夫人和大人还有您和公子祈福。”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猛的发起白来,就连曲嬷嬷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朱嬷嬷,你疯了?”
她居然要去那样的地方?报恩寺听起来是个寺,名字听上去也不错,报恩报恩,有恩必报,可是这样的寺在他们这些个府的后院看来就是个地狱般的存在。只要进去的人便没有出来的,直到死都没有出来的,进去的最年轻的一个是年纪十七岁,她在里头活到了白头也没能出来,那里头的人是后院里做错事的奴婢,小姐,庶女,后院里不方便处置,又不想仅仅发卖了的,便可以打发去报恩寺。据说,进去那里的人便是饿上个几日的,滴水不进,若是能活,那算她命大,不过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天不亮就要起身打水劈柴,一日能有个馒头就算是不错的了,吃不饱不说还还睡不好,一日最多只能睡两个时辰,寺里的老尼知晓她们是犯了事儿的,所以打骂是家常。所以,只要进去了那样地方的人,可想而知她的下场。朱嬷嬷虽然有眼无珠,可到底没有做什么大错之事,且她到底还为徐府教养出一这般多的奴婢,她的功劳是在这里的,对徐府也是忠心的,所以去报恩寺未免太过了。朱嬷嬷心若死灰,摇头,“曲嬷嬷莫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纵然我教养出一百个好的奴婢,可我到底也教养出了像春木这样的恶毒的奴婢,不能因为一百个而忽视我这做错的一个,而且我自己也不能饶了我自己。”
她险些害死了杨婆子和春草,若不是陈银目光如炬,她身上就要平白的背出两条人命来,而且茶水间的那两个奴婢也是被她给间接的害的,她罪孽深重啊。“不,不,朱嬷嬷你不能去,你去了我怎么办?”
春木一把扑了过来,紧紧的抓住朱嬷嬷的袖子。春木现在倒是聪明了一回,她知道,若是朱嬷嬷离开了,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跳,朱嬷嬷在府里,那府里的人就要看在朱嬷嬷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朱嬷嬷,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朱嬷嬷求求你救救我吧,可怜可怜我吧,你不是说过我像年轻时候的你吗?都是吃过苦过来的。”
“朱嬷嬷,既然都是吃过苦的人,为何你不能明白我呢?”
她也是为了想要活得更好啊,她有什么错?都是陈银,她早该死了,若不是她,她肯定过着比这个还要好的生活的,她会跟在公子身边去往盛京,说不定以她的姿色,肯定会成为通房的,若是再有个一儿半女,她便是姨娘了,她便是主子了呀。“嬷嬷,你救救我吧?可怜我吧。”
春木痛哭流涕。可众人看着这样的春木没有半点的同情,反而是极其的恶心。她这到底是怎样的恶毒之心啊,居然让她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几个小厮看不下去了。“你这恶奴好不要脸啊,朱嬷嬷都因为你要去报恩寺了,可你却还在这里只想着自己?这天下哪里有你这样毒的女人?”
“就是就是,别以为我们是外院的小厮不知道,我还是记得你的,那年我们身受重伤,你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我的伤口,反而是陈银来帮我们处置。”
“我也记得我也记得,当时我伤得太重了,流了好多的血,她当时就吐了,还说好难看好恶心,是陈银不必脏不怕血的帮我缝了手臂,不信你们看,现在我手臂上的缝痕还在呢。”
说罢,这小厮便露出手臂上的伤口,那伤口都结疤了,但是上头的缝线还能清楚的看到,如同一条蜈蚣似的。“还有我的。”
小厮们也纷纷的露出自己的伤疤来,此时他们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他们只想替陈银报不平。朱嬷嬷自然知晓那一夜的血腥,他们身上的伤口有些在手臂上有些有肚子上还有些在背上,伤口再一次出现又直接将朱嬷嬷拉到了那个屈辱的夜里。朱嬷嬷表情越发的冰冷了起来,又叩了头下去,“曲嬷嬷,老奴眼瞎识人不清,我也不是管事嬷嬷了,对那冒领他人之功的恶毒之人施不了重责,还望曲嬷嬷能还徐府一个公平。”
她不仅没有替春木求情,反而还说要加重春木之罚。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曲嬷嬷都不会反对,朱嬷嬷,她也是很佩服的,只可惜。曲嬷嬷对着那脸色惨白的春木立喝,“来人,将春木给我绑起来,先大打四十大板,以敬效犹。”
春木嘶声大喊,“不要,不要,我没错我没错,也不是我,是陈银她自己不想要这个功的,是她自己让给我的,曲嬷嬷,我冤枉啊,朱嬷嬷,救救我啊。”
可是谁会相信她的话呢?再者说了,有功不要,陈银是傻子吗?想当初,春木得了这功劳之后大人还赏了她十两银子呢,陈银是个抠搜的,她会这般笨有银子不要?更何况,现在陈银都死了,死无对证,这让他们如何求证?春木,还真是可恶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