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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霜喂了凶兽回来,就见郭箐箐等人已经坐在大堂等她了。
大堂中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唯有这一桌尤其安静,只因一人坐在那里,自有威仪,令人们下意识远离。
郭箐箐介绍道:“南霜姑娘,那位是我们的小师叔,玄微真人。我们小师叔不怎么爱说话,但人很好的。”
桑南霜抬眼看去,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男子端坐在桌前,一头白发及腰,眼睛处绑着白绫,腰间则配着一把灵剑。
从后面看去,他的背影非常熟悉。
“难道是……”
桑南霜停在玄微面前,心中隐隐作痛。白绫遮住了他眼睛的光辉,掩盖了他曾经那双如晨星般明亮的双眼。
她的心头一阵颤动,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恍如隔世。时间仿佛倒流,她眼前的男子不再是那位清冷自持的玄微真人,而是那个曾在雪中站立、对她微笑的少年——严庆云。
他真的还活着……然而,这张脸上早已不见曾经的温暖,只剩下比之前更加寂静的苍白和冷漠,仿佛与世隔绝。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来的,带着不可置信和一丝颤抖:“真的是你吗?”
她的手轻轻抬起,犹如回到当年,想要抚上他的脸庞,想要触碰那熟悉的温度。然而,手指刚要碰到那白绫,玄微忽然侧身躲开了她的触碰。
“这位夫人,”他的声音冷若寒风,带着丝毫不见起伏的平静,却仿佛隔着千里万里,“还请自重。”
话语如冰,瞬间将她冻结在原地。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被重重推开。那一瞬,她的心仿佛被刺穿,无法呼吸。
“你的眼睛……”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想要追问,然而对方冷漠的态度让她的话语哽在喉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再也无法出口。
曾几何时,她以为再见之时,他会记得她,会对她微笑,甚至会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唤她的名字。然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如同一座孤峰,寒冷、疏远,仿佛早已将过往尘封在万丈冰底。
桑南霜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中的怒火瞬间窜起。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她对他念念不忘,而他已经忘记她了。
然而,她的怒火还未完全燃起,就忽然感觉到一丝深藏的悲凉。她抬眼望去,那不曾回头的身影,仿佛孤立于天地之间,像是被冰封在一个永远无法触碰的世界里。
曾经的禹庆云,沉默寡言但生机勃勃,偶尔也会流露些许少年意气。然而眼前的玄微,如同一片荒芜的雪原,寒风凛冽,白雪覆盖着无数的伤痕。
他经历了什么?
这一刻,她的愤怒似乎也被那无尽的雪原所吞噬。桑南霜轻轻叹了口气,怒火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表的怜惜和心疼。
桑南霜抿了抿唇,后退一步,低声道:“刚才是我失礼了,打扰道长清静了。”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悄悄牵住了她的手。
桑南霜低下头,三筒正仰着脸看她,双眼中满是关心。“娘亲,你是不是想爹爹了?”
他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软软的声音让桑南霜的心头一暖。
娘亲,爹爹?
玄微微微蹙眉,见她带着浅笑,眸光中的悲伤却无法掩饰,又见那孩儿唤她娘亲。孤儿寡母,令他心中微微浮起一层陌生的情绪。
那孩子唤她“娘亲”,这两个字在玄微耳中如一阵轻风,却仿佛能撼动他多年坚守的冷漠。他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感,像是冰封已久的湖面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陌生而微弱。
在他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灵台微颤,心中的平静泛起了涟漪。那种感觉……令他困惑。
“她是谁?”他默默地问自己。
时间仿佛凝滞,玄微站在原地,眼前的女子和孩童,仿佛一幅静止的画卷,而他却站在画外,无法融入其中。
他不知道这女人和自己之间究竟有何纠葛,但他心中的那道涟漪,却让他隐隐觉得,自己曾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头,玄微仍陷入思绪。这头,桑南霜抿唇一笑,已经释然。
无论如何,能够再见到他,便已足够。
不过她也不会轻易的放弃。
让他再爱上她一次罢了,这有什么难的。
越城自古便是南北漕运的枢纽,繁华而富庶。这里的商会势力错综复杂,近几年尤以穆家为首,名声显赫,既在朝堂有人,又与仙门修士有所往来,地位举足轻重。
桑南霜来到穆家门口,就见穆家门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桑南霜和三筒,见她们母子俩穿得有些不凡,好歹和桑南霜说了几句话。
桑南霜拿出那具尸体的额带,额带镶嵌着软玉珠宝,在穆家门人眼中却有些过于寒酸了。
“你说谁?”
门人眉头一皱,随即露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我家大公子活得好好的!哪里来的乡下妇人,带着棺材来碰瓷的?”他推搡了一下桑南霜,嘲弄道:“第一次见有人过年还带棺材上门的。”
桑南霜一个踉跄,被三筒扶住。她心中暗想,死去的人不会说谎。她已经确认棺材中的人就是穆家的大公子,这件事情……变得有趣了。
“呸!晦气!”
另一个一个门人冲着桑南霜的脚边吐了口口水,一下子就把门关上了。
被唾沫溅到的三筒怒火中烧,双拳紧握,差点忍不住就要动手拆了穆家大门。桑南霜见状,连忙按住了他,轻声道:“冷静些。”
她低语了一句:“那确实是穆轩郎君。”
见状,郭箐箐道:“夫人莫急,看来此事必有蹊跷,不如从长计议。不如先在客栈安置下来 等到我等去城主府拜会完,再和我们一起去穆家吧。”
这是太上宗的地盘。世人只知太上宗而不知与其齐名的玄天宗。于是凡是要在此地行走的其他修士必要到城主府登记,否则就不能在此地施展法术。
“多谢道长好意,我想再看看。”桑南霜摇了摇头。她知道,此事不会如此简单,她要自己先探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