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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正欲抱柴回屋,便瞅见一位往昔与她颇为交好的妇人,脚步匆匆自大门口掠过。
“二柱媳妇,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去看热闹啊!听闻王家闹得鸡飞狗跳,周氏一改昔日的好脾气,竟然将王童生压在身下暴揍,你去不去?”
二柱媳妇满眼兴奋之色,她早就看不惯王婆子了,难得有机会看她们家的热闹,可不能错过了。
“小蕊回来了,我锅里还炖着菜,就不去了。”王氏摇了摇头,虽然心中着实想去看王婆子的笑话,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吧!
万一旁人面前,王婆子又重提闺女的陈年旧事,最终丢人现眼的只会是自己。
“那我先走了,要是去晚了,可就赶不上这出好戏了。”言罢,二柱媳妇便小跑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街口。
“娘,您刚刚在和谁说话?”正在厨房烧火的田小蕊,见母亲进来便开口问道。
“是你二柱婶子,她说王婆子家吵起来了,要去看热闹。”想到王家此刻的混乱场面,王氏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快意。
“是和她家儿媳吗?”王童生是自己第一个心动的男人,但每每忆起往昔的种种,田小蕊便恨得咬牙切齿,听闻他家吵起来了,心中还是颇为欣喜的。
王氏便将从二柱媳妇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闺女听。
“说句实话,当初娘还怨恨过周氏一阵子,现在想想,其实她也挺可悲的。
王家母子之所以娶她进门,无非是看中她娘家条件优渥,能供他读书。
谁承想却打错了算盘,周家大儿媳如此精明之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小姑子将自家钱财拿去贴补她们的小家,毕竟她还有两个儿子,将来娶妻生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想起王家母子经常与周氏吵架的缘由,王氏便忍俊不禁,一个大老爷们儿整日游手好闲,不事农桑,每日只知摇头晃脑,满口的之乎者也,靠女人养活,真真是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母女二人在家里喜不自禁,王家那边却是颜面扫地。
周氏执意要和离,村长苦口婆心劝说无果,见她去意已决,只得帮忙写下和离书。
王童生没料到周氏动了真格,虽然心有不甘,但碍于那要命的自尊心,还是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周氏目不识丁,但也依葫芦画瓢在上面按下手印,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周氏拿了和离书便回屋去了,须臾便夹着个包袱出来了。
这个家一贫如洗,实在没什么值钱玩意儿,周氏只拣了几件衣裳,谢过村长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家这个火坑。
至于陪嫁的那几床被褥,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反正她们之间也没有孩子,她坚信只要离开这个家,一定能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村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母子俩就可劲儿作吧!这么好的媳妇儿,就这么给作没了。”
随即又恶狠狠地剜了王童生一眼,“既然不是读书的那块料,那就别再浪费钱财了,你娘也一大把年纪了,下田帮她干点活儿,总不至于饿死。”
大家听了村长的话,纷纷颔首,表示赞同,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既不下田种地,又每天做着升官发财的白日梦,简直是异想天开。
外面天寒地冻的,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眨眼间便走得一个不剩,只留下母子二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如此地步,以后再也没人伺候他们母子的饮食起居,家里家外都得靠他们自己,再也没有免费的劳力可用了。
且说竹溪村,陈家瑞到家后匆匆把柴卸了,稍作收拾,便朝郭家而去。
此时的郭家也是不安宁,说好的分家单过,可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却还没有兑现。
“爹娘,你们啥时搬走啊!我娘家这两日要来人,家里实在住不开。”叶氏看了眼坐在炕上抽旱烟袋的公公,还有缝补衣裳的婆婆,开口问道。
“老大媳妇,这不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屋吗?不然,我们早就搬走了,要不,让你娘家人再等几日过来可成?”郭大娘万万没想到曾经那个和善孝顺的儿媳,竟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那怎么行?我都答应了,成亲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想来家中住上几日,以前一直没有地方,如今不是……”叶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隔壁房间的夫妻俩将叶氏的话听得真真切切,只见郭家二儿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不怪大嫂这么对他,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令他气愤的是,自己的亲哥哥竟然为了利益,而不顾他的死活。甚至落井下石,实在让人寒心。
他突然很羡慕陈家三兄弟,陈家旺同样腿脚不灵便,但人家两个哥哥却是百般维护。
“他爹,再忍忍,等咱们找到房子,立马搬出去,就当从未有过这个哥哥。”白氏见男人脸色不好,出言安慰道。
“兰花,谢谢你没有抛弃我。”郭家小儿子看着媳妇,眼角不禁滑下一滴眼泪,是啊!他虽然残了,但还有疼爱自己的爹娘,不离不弃的媳妇,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恰在这时,院中传来一道喊声,“郭大娘在家吗?”
房间里的几个人听到喊声,不禁心生疑惑,谁会在这个时辰过来串门呢?虽然现在家家都吃两顿饭,但也很少有人会选择在午时出门办事。
郭大娘狐疑地提上鞋子,匆匆往外走去。
“是家瑞啊!我还当是谁呢!你可是大忙人,过来肯定有事吧!”
陈家瑞笑着附和道:“嗯!确实有点事找大娘帮忙,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过来打扰了。”
“是吗?那屋里说吧!外面挺冷的。”郭大娘虽然不知道陈家瑞找自己帮什么忙,但也不能让人家在外面说话,赶忙招呼他进屋。
“大娘我就不进屋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我就长话短说。”陈家瑞随即直接说明了来意。
“真的?你这哪是找大娘帮忙啊!分明是雪中送炭,家瑞谢谢你,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房子维护好,绝不祸祸。”
郭大娘得知陈家瑞的来意,瞬间喜出望外,高兴得合不拢嘴。
“行,咱就这么说定了,我就先回去了,等我搬走时再过来给您送钥匙。”说着陈家瑞便迈步离开了郭家。
“老头子,这下我们有地方住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郭大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喜笑颜开地喊道,多日来一直愁容满面的她,终于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