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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林间有些凉，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清冷的月光笼罩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诡异，神色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楚。
来之前陆瑾就准备好了，居然连遗书都写了，而且还特意叮嘱陆家人不准找李沐歌麻烦。
李沐歌陷入沉思，久久不语。
不是在考虑应不应该杀陆瑾，而是这事实在是不好批判。
陆瑾有错吗？
有错！
朋友生命垂危，赠以宝物，他却见死不救。
之后为了一己私利更是隐瞒他的死讯，直到自己羽翼丰满才曝出实情。
但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却让人痛恨不起来。
三一门被灭门，他身负血海深仇，偏偏自己的好友又跟仇人结拜，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他没有手刃郑子布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以当时的情况，他救不了，也不能救郑子布。
异人四处围剿三十六贼，一旦让人知道通天箓落在他的手里，恐怕现在就不会有陆瑾和陆家了。
在那个人吃人的年代，能活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当初郑子布去寻找陆瑾的目的，或许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单纯。
他知道陆瑾一心想要提升实力打败无根生，而通天箓就成了他的敲门砖，只可惜他低估了人性。
又或者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当然其中很可能也有想要弥补陆瑾的意思。
只是时间过去这么久，除了两人以外，谁又知道当时他们是怎么想的。
来之前李沐歌幻想过无数次师父的死法，最多的还是陆瑾杀人越货。
可没想到事实真相却是是这样。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
陆瑾如果真的怨恨师父，就会直接一刀捅死他，可若是不恨，就不会见死不救。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人吧，有血有肉的人。
李沐歌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结果，反而有些庆幸。
他本就跟郑子布没有交集，师徒情分更是谈不上，原本就不想得罪陆家，杀陆瑾可比废王并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很好。
他不用杀害陆瑾，也可以心安理得得到通天箓。
李沐歌暗嘲自己也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从讲完陆瑾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沐歌，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反应，自然将那些五彩纷呈的表情尽收眼底。
当看到李沐歌松了一口气时，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赌对了。
眼前的少年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他有独自判断是非的能力。
陆瑾呵呵一笑，“怎么样，可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了？我说了，就算你要杀我，我也绝不反抗。”
李沐歌看着陆瑾那张老脸，眼神复杂。
他现在信了外界那些人的传言，也明白陆瑾先前眼神里闪过的悔恨与愧疚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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