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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眼睁睁看着无言消失，却并没有阻止他。
他沧桑的眉眼间竟出现了迷茫的情绪，这是好久都不曾有过的。
他没有想到，即便是他及时现身，无言却还是毅然决然地赴死，没有一丝迟疑。
所以他当然不会阻止，他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决意，胜于铭德等人执行他的指令时的决意数倍，这种决意令他都心笙动摇。
金光收敛，老僧落在地上，空中的大雨重新开始落下，却一滴都无法碰到他。
周围的西域军人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处于慢动作状态中，也没有人能看到那位突然出现的老僧。
老僧缓缓迈步，看着周围残破的城池，遍地的鲜血，苍老的面容上一片平静。
这些景象在他年轻的时候见识过很多，多到麻木。
佛祖教导佛门众人要普渡众生，然而却并不是实际上的行动，而是让众生等待来世的极乐，给他们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那年质疑了佛祖之后，他便跑出了千佛寺，想要凭一己之力拯救苍生。
然而当他跑出寺庙之后却发现，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彼时恰逢饥荒，民不聊生，他怀着一腔热血济世救民，却很快被泼了一头冷水。
背叛、欺骗、陷害……各种各样的恶意接踵而来，让他彻底体会到了人性之恶。
他对人性失望，对自己的救世之心产生了怀疑，最终得出结论：他根本无法普渡众生，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渡。
于是他疲惫地返回了千佛寺，从此一心苦修佛法，只求自身修成佛，而后再思改变人间苦厄。
这次他之所以会给出明哲保身的命令，也是出于此种考虑，他认为千佛寺中的僧人是未来普渡众生的希望，因此只要保住他们便好。
但是未来……又要如何普渡众生呢？就算是他们成佛，又能改变多少人间疾苦？
视线扫过遍地护城军和家眷的尸体，他们都是为了这座城而死，和那小姑娘与那孩子一样，他们愿意用性命去相互陪伴、殉葬。
无言临走前平静的话语再次响起：“那么千佛寺的初心是什么？为什么而修炼？”
“初心啊……”老僧怅然抬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一开始的初心很久了。
金色的光点不知从何处而来，在他的身周盘旋，越来越多。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光点都来自于石城的已死之人，它们飘散出来，被老僧收集到身边。
老僧静静看着这些金色的光点，苍老的眸子中被映照得光芒闪烁。
“人性……终究还是有光辉的啊，老衲是不是……太久没有出来看看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白眉飘舞，金色的光点汇成金光，猛然以他为中心扩散！
所有正在石城中的西域军都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包括修炼者，只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临身。
接下来他们全都来不及反应，然后就这样被钉在了原地，身躯变成了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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