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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羽来得晚，好些古董都被收走，但他并不悲观，依凌照山的性子，肯定是将优劣分开，真正压轴的宝贝不到万不得已还得捂在手上，盼着他日东山再起。
只是来的人也不少，真正的好货必定会被人哄抢，价格也被抬上去。
他的神色淡淡地，卢方长刚盯着凌照山的脸看了半晌，这会儿拧头，可惜喽，有人前半生顺风顺水，后半生穷困潦倒，逃不掉喽。
萧承羽走在货柜间，诸位同行略一颌首就迅速行动，萧承羽大致看了一下，不愧是八宝阁，像样的东西不多，他走在货架间，羽玉毫无反应，入他眼的更没有。
卢志勇几个就在边上看热闹，只有沈平跟在萧承羽的身侧，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货架。
“妈的，凌照山的收藏也太水了。”沈平吐槽道：“都是清末民国的东西，刚才那块籽料真是为数不多的好东西，这次不会来打水漂了吧？”
萧承羽倒是觉得凌照山是故意的，知道他要来，把压箱底的东西先收起来，等他空手离开再拿出来！
这样一来，凌照山的目的就达到了——让他丢脸，而萧家人来过的消息也能顺势传出去。
等这一波过去，他再把压箱底的东西弄出来，卖个高价，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袁通拿到的那块籽料不出意料的话，会是今天最值钱的玩意。
呵，萧承羽被气笑了，人在末途还能想出这种招数，不愧是凌照山，临死还要作下死！
萧承羽突然看向卢方长，卢方长站得远，朝着他笑了一下，出发前卢方长的话就被想起来——“今天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有好戏瞧，去！”
柳暗花明，萧承羽本来就心态好，现在气更平，没露出一点让凌照山开怀的急眼神情。
他依旧像个小仙人，也没有像那些前辈们一样把双手背在身后，他双臂自然垂落，漫不经心地走在货架间，神色慵懒。
看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副对这些东西瞧不上的样子。
其实有人早嘀咕开了：“凌董的收藏就这些，还是咱们来晚了，这一个个的不成样啊。”
“不是说他缺钱么，还是好东西都在前面出手了？”
“我可不信，这谁愿意把压箱底的东西早早放出来，不得搁到最后？”
“他也是作，好好的古玩生意不做，去碰互联网金融，还有什么海外置业，真那么好赚，海外那些人还能便宜国内的人。”
“说白了就是个贪呗，这下是把自己玩脱了，欸，这件怎么样？”
“袁大头，可惜，普通版，价格一般。”
萧承羽耳力过人，将对话字字句句不放过，沙发上的凌照山也不介意，萧承羽要来，他立刻亲自下场将东西做了调整，又掐算好了时间，看到袁通先一步拿到那块籽料，他放心了。
凌照山嘴角勾起，接下来就等着看萧承羽灰溜溜地离开这里。
沈平这时候也悟出来了，气得胸口微滞：“妈的，这个鸟人，都死到临头还在玩把戏。”
“不碍事，他想玩，戏台都搭好了，总得有人唱啊，我还是信卢大师。”萧承羽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不是说过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方续早瞧出不对劲了，直到萧承羽来了以后，看到凌照山的眼神像粘在他身上才想明白，这他妈的就是一出鸿门宴，是冲着萧承羽来的。
这不是作死么，你都混成什么样了，离婚后元气大伤，现在又背了一屁股的债，都要靠卖家当来脱身，都在这时候了，还在闷坏主意。
其实圈里都传开了，凌照山求到萧家门上是丧着脸出来的，萧家不帮他。
方续也有一丝窃喜，上回吴军的事得罪了萧家，今天是他将功赎罪的好机会，一会儿萧承羽挑不到好东西下不了台的时候，他正好上去打圆场。
只要替萧承羽圆了场子，上回得罪的事就能过往不提，以后再登门才有机会。
萧承羽依旧是慢悠悠的样子，眼看着几排货柜就要逛完，沈平的脸耷拉下来，就连卢志勇也不禁说道：“叔，您说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这只见暗，不见明呀。”
卢方长一瞪眼，卢志勇只好缩回头不说话。
专业的事情他们不懂，但在场这么多专业人士，他们竖起耳听也能听出来一些，今天的正品不多，珍品更少，值得下手的玩意少得可怜！
蒙天豪双手抱在胸前，像一座铁塔似地杵在这，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他。
他从来肆意自由，不论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懒得多看一眼，遇到眼神不善的直接瞪回去。
“他要是耍小菩萨，我不会让他好过。”
蒙天豪说出这番话时，凌照山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萧承羽，不愧是萧家长孙，见过的好东西太多，怎么可能瞧得上今天这些玩意，注定要败兴而归。
要是沉不住气，随手拿下一个，也算是打眼了，凌照山眯起眼，冷眼看着萧承羽停下。
羽玉烫得吓人，但萧承羽有些迷惑！
他目光落在眼前的看似马家窑的彩陶上，伸手叩了叩，声音清脆。
“马家窑彩陶距今五千多年，那时陶器烧制出来都比较粗糙，叩击后声音应该是沉闷，这一个这么清脆，明显是赝品，凌照山是疯了吧，这种货物也敢摆出来？”
沈平有些气愤，八宝阁混成现在这个鬼样子，都是咎由自取！
萧承羽难得陷入沉思，他与玉同生，羽玉的作用早在庙里就试过千次万次，不会出错。
他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双锻炼了二十年的眼睛不会骗他——眼前的彩陶的确是赝品。
叩击声清脆，陶泥上的泥抠不掉，都是典型的陶器赝品特征。
不过顷刻后，萧承羽嘴角挑起，单手扣住陶器，将它轻飘飘地挂在手指上，大步流星地走向凌照山，凌照山已经压不住嘴角的笑意，打眼，这是绝对的打眼，这小子，终于翻车了！
这个陶器是他亲自搬出来的，还能不知道吗？技术含量都不高的现代仿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