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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实行一户一票制,柏智麟被唯以重任宣读了花名册,无一户没到。然后由康氏带领几位青年后生,给每户人家手里多发了一张小纸。又拿出十支铅笔在人群中互传,由台上的人员监督。大家不能交头接耳,更不能互看纸片。谁写好就把纸捏成团交到桌子上的高粱杆编织成的馍篮子里。
唱票的是康瑞君,陆兆拓与项德平监督结果。康氏:“陆兆庆一百一十七票,柏雪飞八十二票。”
柏雪飞嘴角立马露出了微笑,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最后项书记,村长,柏智麟,康氏也各自投了神圣的一票,最终陆兆庆一百二十票遥遥领先柏雪飞,成功当选东陵村第二任队长。
结果出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柏雪飞更是得意了,心花怒放,喜形于色,一副傲世天下的眼神。项德平捕捉到了柏雪飞那得意的眼神,暗自思忖:这不对呀,柏陆两姓户数基本相当,咋就陆兆庆就比他柏雪飞多了近二十票哩?里面肯定有问题,可看到计票结果已经出来,他也不想再出事端,提议让新任队长陆兆庆讲两句。
就在这时,陆兆勇站了起来,目光坚定,冷峻,语惊四座。
陆兆勇没有怯场,面不改色:“凭什么都是他家人当队长,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我为什么不能当?不就是分派工作吗,今天干啥?明天干啥?谁能不会?三岁娃儿也能会。我,自我推荐,我来当这个队长。”
众人听后普遍“唏嘘”,叽笑,冷眼齐刷刷的对着他。
陆兆拓右手敲了一下桌子,言辞犀利:“陆兆勇,你再胡说八道,不遵守选举秩序,扣你一天的工分。”
陆兆勇无畏,横眉相怼:“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扣我工分?”
陆兆拓用手指向他:“你信不信?如果再不收敛你的言行,马上对你采取措施。”
陆兆勇歪脖子瞪眼:“我言论自由,你能采取什么措施?你天王老子呀你”
陆兆拓村长气的说不出话来,大手一挥,示意右前方的兄弟侄儿们去制止。几个人走到陆兆勇跟前,陆兆勇本能地用手拒止,几人被激怒,一齐动手把陆兆勇按倒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当他站起时,鼻子流出了鲜血,但他仍用轻蔑的眼神瞪视村长陆兆拓。陆兆拓还之以冷漠的眼神:“记住了,罚十分工分,赶快回家,如果再捣乱,马上把你送镇上,让你蹲黑屋。”
此时,陆兆拓的表情与提倡建东陵村小学校时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陆兆勇被推出会场,离开人们的视野。
陆兆拓回想最后一刻陆兆勇那仇恨的眼神,心中掠过一丝惊悸。他马上回过神来,从容的让陆兆庆到前面讲两句。
陆兆庆来到课桌的前面,用眼扫视了所有的人,不好意思之中带着老道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讲:“我虽然没有什么很高的文化,但承蒙大家能看得起我,就说明信任我。我呢,今后不管是说话上,做事上和工作上都会让大家伙满意,立志做一名母猪原上不谝闲传的队长,谢谢,谢谢大家。”
陆兆拓带头鼓掌,汤氏离得很远,用眼瞟了陆兆庆一眼。三个女儿听了叔叔的话都不高兴,用轻蔑的表情回怼叔的用词不当。
世杰站在看热闹人群的左面不经意盯着陆梦燕看,梦燕看到了那双清澈的眼神,有意装作没看见,令世杰很是失望。
陆兆勇被推回到家中失望透顶,虽然他用不满与仇恨的眼神拒绝这场不合人意的选举,在选票上写下了柏雪飞的名字,可并没有凭一己之力扳回这种局面。低下头的他不知是自残行秽还是生不如人,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就在大家都欲散去的时候,柏智麟手按桌子看一眼陆兆拓神色庄重地说:“陆兆庆身兼两职在咱母猪原上可没有先例啊!”
陆兆拓看了看旁边的项德平,和颜悦色:“相同的话题曾有人提过,过一阵子再说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再立马让他把会计一职移交出来。现在暂且让他代理,好吧?”
柏智麟没有再说话,皱着眉头回去了。
世杰想与梦燕说话,无奈人很多,娘几个走成一团,没有机会接近,来到村中间的南北路,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娘三个回了家。
令东陵村选民不知情的是,三天后正是弦月逢六的日子,陆兆庆的老婆张氏带着“四红四喜”回到宁民西郊的娘家,把堂妹给迎娶进了村长的弟弟陆兆明家。两家这种联姻方式与队长选举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人可知。
康氏配合大家把桌椅板凳重新摆放整齐,还原在教室里后往回走,冷不防黄氏从墙角闪身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康瑞君瞪了黄氏一眼:“干什么?吓我一大跳。”
陆黄氏瞅瞅有没有人注意这边,然后神神秘秘的把康氏拉到一棵树下,不好意思的说:“嫂子在这等你有事哩。”
“有啥事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躲躲藏藏。”
陆黄氏拉着的手没有松开,神态忸怩,拘谨地说:“你也知道我们家兆开走了好几年哩,家里没有主事的,也不是个事,毕竟还有孩子嘛,这日子还得往下过,我寻思着让你给我牵个线,搭个桥。”
康瑞君看着黄氏那躲避而又不好意思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伟黄氏的用意,他这是让我给她找个伴侣。她的语气好像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想让自己从中撮合。想到这,康瑞君不露声色,故意说道:“怎么,陆兆开才走几年,你就耐不住寂寞了,想男人了?”
陆黄氏:“咱都是过来人哩,知道男人女人就那点事。除了过日子,吃饭,干活就是睡觉。身边没有人,真不是事,对今后儿子娶媳妇都会麻眼,你说是不是。”
“那还是想男人了呗!”康氏话风一转:“是原上哪位有福的男人被你看上了呀?”
陆黄氏再次瞅瞅四周,然后悄悄地说,你看那姓夏的,自从贺婶走了,他一直单着。我看他整天干活爽快有神,人前人后从不谝闲传,回家自顾自喝点小酒,像个爷们儿。”
康瑞君笑了:“原来是他。”她马上正色:“那怎么行?按辈分他可是长辈。你那么胖,他那么瘦,他的年龄可比你小。”
陆黄氏好像早有说辞,马上不紧不慢地说:“按辈分他是长一辈,可贺婶巳死几年了呀!他未婚,我未嫁,有什么不可以的?什么胖瘦,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呀,互相将就,互相照应,完事不就完了。就像陆兆鸿,多虎的身子,像狗熊一样壮实。你呢?这么娇小,如果他不照顾你,还不把你压死。年龄小怎么了?他与贺婶的年龄距离总比我们大吧?总之,搭伙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吃饭嘛,干活嘛,睡觉嘛,不单着就行。”
康瑞君斜着眼看她:“你说就说呗,扯上我干嘛!”想到陆兆鸿,康瑞君心中一阵难过,走了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个音讯,让人揪心。她站直了身,陆黄氏看出了她的难过,赶紧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打比方,并不想伤到你。”
当天傍晚,康瑞君就去了陆家大院。
作为一名村妇女主任,被委托并且是撮合一桩婚姻,那是义不容辞的事。
在路上,康瑞君就反复思忖,一定不要忘了问询陆兆鸿的消息,这么久没有音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多让人担心。在心底,她一再的祈祷:兆鸿,你可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瑞君想你。
康氏踏进陆家大院,在厦屋里与兆鸿的缠绵往事立马呈现在眼前。她立马变得恍恍惚惚,好像陆兆鸿就站在厦屋里向她招手,她抬腿就想踏进去,被文权给叫住了:“婶婶,你来找夏爷,是不是?”
康瑞君只好停住脚步直奔堂屋。夏临泉正在喝着小酒,见她进来赶忙起身让她坐下说话。
康瑞君:“夏叔,咱说个敞亮话,你和福娃拜把子已是亲兄弟,虽然我们离婚了,但我和兆鸿的关系,这个原上已无人不知。他喊你叔,我康瑞君只会跟着喊,你不嫌弹吧?”
夏临泉吃完一道菜:“入乡随俗,任何地方都要讲一个“理”字,嫌弹?不嫌弹。”
“你把文权一手带大,他就要当兵去哩,你也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直单着不好吧?”
夏临泉嘬嘬嘴:“你肯定有事,说吧。”
“夏叔,你是爽快人,”康氏对于夏临泉的从容投以钦佩的目光:“白天,黄氏在学校后面拦着我,让我给她说媒,她看上你哩,让我来撮合撮合。”
夏临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真是这样说的?是你个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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