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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烟雨,最是浪漫,那轻纱笼罩之间也抵挡不住那岸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溪水边有几位老人家在坐着垂钓,水波之上泛着轻舟,船头坐着一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子,他沉静的面容像水面一样无波无澜,实则暗藏春秋,他笔直的坐在那里,船摆在轻轻摇晃,而他却如顽石一般没有一丝晃动。
靠近岸边之后,有一个人早已等在了停靠的地方,他恭敬的上前,将男子手中的手提包接了过去,“卫总,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您随我过去吧。”
卫兰野对刘秘书一向很信任,他点点头,他斜眼一瞟,有风掠过,岸边的桃花纷纷落下,洒在了江面上,就好像无欲无求的泉水,突然有了一丝颜色,让人忍不住驻足停望。
江南果然是一个好地方,他来这里是出差,不过他的老家就是在江南,等办完了公差,倒是可以去自己的老宅看一看。
晚上,卫兰野回了酒店,他喜欢睡前喝一杯葡萄酒,刚倒上红酒,电话就打来了,看到电话上的备注,他沉俊的面容上浮现了一丝笑意,是他的奶奶。
他接通了电话,奶奶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大孙子呀,你明个儿回江南的老宅看一看,我听说那边好像快要拆迁了,想起年轻的时候住在那儿,可是有不少的趣事呢,如今时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奶奶,我正有这个打算,明天我就准备去了,到时候再给你拍几张照片回来,让你好一睹相思,”卫兰野声音清冽,就像江南这边最甘甜的醪糟,酒不醉人人自醉。
奶奶听了乐呵起来,“那好,太好了,对了,如果你有空再顺便前往那个古镇,帮我找一位老朋友,许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真是想念的紧啊。”
自从居家迁往了京城,回来的次数就越发的少了,奶奶年纪又大了,回来一趟也不容易,所以对以前的人和物都特别的怀念。
卫兰野非常的孝顺,在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奶奶了,爷爷去世的早,所以奶奶跟他最为亲厚,多数时间都是她在照顾,只因为卫兰野的父母亲都是事业型强人,常常各地到处的飞,一年也见不到几回。
“当然没问题,奶奶那位老朋友叫什么?”卫兰野想着,正好今天都把工作处理完了,明天还有一天的假期,后天他就要搭飞机回去了,这难得的空闲时光,他确实想去逛一逛,毕竟他也跟父母一样都是工作狂,也很少有休闲的机会。
高中以前,他都是在江南度过的,这也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记忆,只可惜等他们举家搬往京城之后,他就显少回来了,高二下学期他就转去了京城的学校读书,所以这边几乎没有处什么朋友,唯一一个还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
红酒在杯中醒了段时间之后,卫兰野悠悠喝了起来,听到电话那头奶奶说道,“他姓温,开了一家花店,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了,我告诉你地址,你记一下。”
“您只管说就是了,还不相信我的记忆力吗?我可是过目不忘的,”卫兰野说这话非常的自信,他可是曾经在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的不可高攀的存在,同学们都会叫他学神,他将那串地址记下之后,又吩咐了奶奶早点睡觉,这才挂了电话。
早上起来,卫兰野将窗帘打开,发现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将原本的西装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休闲的服装,上衣是一身蓝色的卫衫,夏衣的休闲长裤将修长的腿型包裹在里,显得他高而壮实,他随意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然后走出了房间,刘秘书知道他今天有自己的行程安排,所以并没有跟随,卫总他独来独往惯了,而且每个人都需要自己的独处空间,他也不能过问太多。
卫兰野开车前往那个古镇,镇子的背后是一座山,山峦在翠绿的掩映下显出淡淡的轮廓,早上的雾气很重,古老的青瓦白墙就像是刻在江南不朽的痕迹,有一处墙头,一枝红杏从里面探出脑袋,真有一种“一枝红杏出墙来”的唯美画面,虽然是早晨,但是逛早市的人也很多,卫兰野只能将速度减下来,就连旁边骑自行车的都比他快。
再往前就是巷口了,他的车子进不去,会让路变得拥堵,他只好将车停在了空旷的地方,自己漫步走过去,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放松心情,这里每一幅都是唯美的画面,青砖黛瓦,小桥流水人家,落入笔尖是写不出的风情。
他跨步上桥,发现这桥的名字叫月牙桥,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也许就是因为这座桥像月牙一模一样是陡峭的半圆,他看不清楚桥的尽头,等他再跨上几步时,迎面走来一个姑娘。
他不知道江南的女子长得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她脸上绽开的笑容惊艳了时光,唇不点而红,像是昨日看过的桃花,那最让他喜欢的是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望着你时好像喊着含着浓浓深情,轻快的脚步时而跳跃,时而减缓,好像都踏在了他心上的鼓点。
卫兰野知道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吊桥效应,他不知道此时的心跳是因为这个姑娘,还是因为他已经站在了陡峭的高桥之上,在女孩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好像嗅到了她身上那淡淡的桃花香,让你觉得心旷神怡。
卫兰野回头望去时,女孩儿也回眸一笑,也许是早晨的薄雾,让她的衣角有些湿了,还有那眉毛上挂着的两滴露珠,就像是等待人来采撷的花蜜一般。
卫兰野心头一动,第一次有了主动想结识一个女孩的冲动,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女孩已经转过身走了,他有些懊恼的踟蹰不前,想把她叫住,却苦于没有理由。
过了月牙桥之后,人渐渐多了起来,小贩的卖叫声,二楼传来的评弹声,走在石板路上的哒哒声都不绝于耳,卫兰野终于找到了自己小时候住过的老宅,老宅上了锁,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钥匙,打开了这间大门,只听吱呀一声响,那每一处的风景都在他眼前绽放,角落里是他和小伙伴捉迷藏的地方,中央的水池是他无意中掉落进去淋了一身落汤鸡的地方,庭前的两株桃树,是他夏日摘桃子的地方,如今正在开着花瓣,红色缤纷,让人留恋。
以往的路都是自己走过的,那些美好如约而至,被他不经意的翻起,路过自己的院落时,他还看到了曾经钻过的狗洞,已经长满了凌乱的杂草,屋子里也有无数的灰尘和蜘蛛网,它们在这里垒了窝,将这里鸠占鹊巢。
小时候他总想着长大,长大了,却往往想着过去,就好像这座老宅,马上就要拆迁了,过往的回忆将会如烟般散去,再寻不到一丝痕迹,他驻足在这里,望着四季的斑驳,岁月的年轮让它变得大不一样了,却好像这里一切都没有变。
天上的云,一层一层的厚厚堆叠着,变成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样子,有时像笑脸,有时又和那山变成了同一幅画卷,卫兰野特意将车上的相机拿下来,拍了许多的照片,每一幅记录的都是他精心选好的角度,如果不是为了要继承家族的产业,他宁愿当一个摄影师,将这大好河山都记录在册。
他的老宅还是很大的,逛了大半天,肚子都咕咕叫了,于是出门去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地方,记得小时候街边有很多好吃的点心,现在网红的食品有很多,很多都变了味道,那种记忆里的感觉好像都没有了,不过让他惊喜的是,有一家老店还一直开着。
在他准备走进去的时候,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吃了一惊,正是那个与他在桥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
世界这么大又是何其的小,让他一天之内与她相遇两次,这家红豆饼非常的有特色,因为它的外皮是酥脆的,里面的红豆也非常的软糯香甜,卫兰野从没有对别人说过自己喜爱甜食,他总觉得那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自己每次要吃的话,都是借着旁人的名义,没想到她也和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喜好。
女孩见到了他好像也很意外,不过还是只是对他微微一笑,卫兰野发现她好像格外的喜欢笑,然而那笑容非常的真挚,富有感染力,让他忍不住记录下这美好的一刻。
刚才在桥上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只可惜他当时心怦怦乱跳,早已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现如今相机在手,在与她擦身那一瞬间,他情不自禁的举起手中的相机,准备按下快门。
女孩又再一次回眸,笑容里还透着几分狡黠,他咔嚓一声,将这幅画面记录下来,等他放下相机的时候,女孩停在了他的面前,距离他只有不到10厘米。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和江南最温柔的风一样,歪着头的样子也异常的可爱,“你为什么要拍我呀?”
一向临危不乱,口才辩论都非常好的卫兰野突然结巴了,“你,不早也不晚,我觉得很合适照相。”
天哪,他都在说些什么?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耳朵都有些热。
女孩眨了眨眼,从手提袋中拿出了一个红豆饼,“喏,送给你,还热乎着呢。”
卫兰野傻傻的接了过来,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还和以往一样的好,“确实很好吃。”
“那我走了,再见,”女孩挥了挥手跟他道别,脚步还是一如既往的轻快,小皮鞋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她这个人一般灵动活泼。
卫兰野将那块饼都吃完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记问她的名字和电话了,想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那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从来都是他不搭理别人,今天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他懊恼的想锤自己的脑袋。
等他吃完了饭,然后去寻自己奶奶让他去找的那个地址,曲径通幽,确实不好找,问了好多行人,这才来到了一处花坊。
花坊的玻璃是透明的,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摆满了许多各种各样的盆栽,一个女孩站在一朵杜鹃前浇花,她的侧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就像是那空谷幽兰,让人既欣赏又向往。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她了,还是在奶奶朋友的地址,如果这不是缘分,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推开了木门,门前的风铃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是在提醒有客人到访,女孩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声说了一声,“欢迎光临。”
目光触及到这位相熟的人时,她还睁了一下大大的眼睛,像是没有想到会是他一样。
太阳温柔,彩虹温柔,而他进来的这一瞬间仿佛光彩夺目,变成了最耀眼的存在,女孩定定的望着他,然后犹豫着走上前问道,“先生,您是想买什么花吗?”
卫兰野摇了摇头,“我,是来寻人的。”
温芷呆了一瞬,然后双颊绯红起来,卫兰野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胭脂,如果不是事情那么凑巧,他的这句话就有挑逗的意思,像极了一个花花公子穷追不舍一个女孩儿,一路追踪至此,向她互诉衷肠。
卫兰野不想再逗她了,于是温声说道,“我是来找温爷爷的,不知道他在吗?”
温芷没想到他是来找自己爷爷的,然后指着花坊的后面说道,“爷爷正在休息,您是有什么急事吗?需要我现在把他叫出来吗?”
“不着急,我可以先在这儿坐会儿吗?”卫兰野想和姑娘聊聊天,也没有那么着急。
花房里的老相片在唱着古老的歌曲,在卫兰野刚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他随意的问了句,“这放的是什么歌呀?”
“叫《晨钟暮鼓》,”女孩肉肉的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