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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多了些唱戏杂耍的,围观的人有叫好的,有惊叹的,把本来就窄的市场挤得水泄不通。
曹革边看热闹边往回走,一路小心留意着有没有人跟踪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了谭家商队的马车附近,左右看看没什么异常,就放心大胆的挤了过去。
谭家的货物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只有三四个伙计在招徕生意,其余的伙计都在车子后面呆着聊天。
谭遮正靠在马车厢板那儿打哈欠,猛的看见曹革,噌地跳起来:“叔革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冲过来,在曹革的肩膀上给了一拳,随即指着旁边的小车子:“东西都在这儿替你们看着呢,一件也没少!”
曹革作揖:“阿遮兄有心了,多谢!”
谭翁原本在大车子里打盹,听见曹革的声音,立即撩开车帘伸出头来:“呀,叔革回来了,你吃过了没有?”
曹革笑答:“吃过了吃过了,我就是怕你们担心,赶紧回来说一声。叔宰他们要晚些时候才回。”
谭翁招手:“外面有风,叔革上车来坐着说话。”
曹革惦着要去找人:“老翁歇着吧,我看看他们去。”
他没看着齐恺叔舟他们,还有那两个杂役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就算是有谭翁他们帮忙守着东西,也不能一个人也不留啊。
谭翁心知拦不住,也就不再客气:“叔革快去快回,这集市散得早,还有一个来时辰就差不多要收拾行李了。你要买什么东西不?我叫个人跟你一起。阿缸,你跟着叔革,放机灵点儿。”
万一出点什么状况,得有个人回来报信。
曹革正巴不得想带个人一起呢,当即道了谢,在肩膀上搭了块粗布挡住蹭脏的血迹,挎了个树枝编的筐子,装作采买的人,带了阿缸就往之前坑他的那个商家所在而去。
他其实就怕那家商家还在,更怕那家派了人盯着他,误会了他跟谭家的关系,散了集市之后寻着由头给谭家添乱子就麻烦了。
曹革边走边后悔,唉,真没想到,一念之差而已,在这里多耽搁了一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要是还担心后面有追兵,说什么都不会留下来。
这一路跟着谭翁好吃好喝的,只顾着说话别露馅,就忽略了正事。
果然是吃饱穿暖了就容易放松警惕性。
都走到集市的末尾了,曹革也没看到那家坑人的商家,地上也看不出曾经打过一场大架的痕迹,估计无良商家已经先行离开了,就放心的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迎面看到齐恺满头大汗的找过来了:“终于看着你了,有好几家的车子等着你修呢!”
曹革扬眉:“你还在找活干呢?我想着咱们没事了准备走了呢。”
齐恺跑的急,气都有些喘:“别走啊!那么多坏了的车呢,要不是在这集市上,走个几十里路也不一定遇得着。”
他们走在路上遇到别人的车队,人家的车子也不一定坏了,就算是坏了也不一定找他们修,一般能坐得起车子的都是家境富裕的,车子有什么毛病都是在城里找车行的人给修。
难得这集市上没有开车马行的,车子坏了就得自己想办法。
齐恺在集市上转了无数圈,把行情都摸清楚了。
太子革的本事那么大,手艺那么多,现在正是赚大钱的机会呀。
曹革问:“叔舟他们呢?怎么一个个都不在?”
齐恺把手一挥,面露得色:“我们清理了一块空地,叔舟带人在那儿守着,方便你修车啊!走走走,去看看就知道了。”
曹革边走边笑:“咦?你会动脑子了!”
还知道找块空地做个老师傅样子,让人上门来求。
齐恺咧嘴直乐:“是谭翁说的,支个摊子就有人来找,价钱也好开,自己去问的话,干完活人家不给钱也没处说理去。”
曹革点头赞同,的确如此,自己找上门去求人家给活干,就是给人家打零工,遇上赖账的就只能吃哑巴亏。
……
曹革忙活了一下午,修了七八辆车。
其实那几辆坏了的必须要修的车子都是小毛病,只要有适合的工具,修起来特别简单。要是车轴断了或者车轮坏了,他还真没办法。
有意思的是,中途不断的有人过来问他能不能修屋子,会不会盖房子,会不会挖井,会不会修犁耙,会不会修船,会不会钉马蹄钉驴蹄,可把曹革给笑得不行。
这些人问话都是真心诚意的问,还有一个有钱的商人,直接让曹革跟他回楚国去替他家做十几辆车子,管吃管住,工钱好商量。
旁边等着修车的人还有围着看热闹的人都羡慕得不行。
曹革哪能答应啊,只好推说自己已经在吴国接了活干,让那商人留下名字地址,等来年有空了一定过去。
他这么一答应,就有人说:“你们楚国那么大,难道找不到治木的工匠吗?为什么要到吴国来找工匠?”
那商人道:“楚国的治木工匠的确是最好的,可是他们要么在王公贵族家做豪华车驾,要么是在工官手下做事做兵车做城墙工事,像我们这样行商坐贾的小民去哪里请哟。今天恰好遇到这位兄弟,一看就是手巧出了师的,所以赶快约好下定。”
说完,那商人掏出一块手指大小的玉牌:“谭兄弟,小姓蒋,家中行二,你来楚国的话,到寿春城里找蒋家醋醯作坊,拿出这个玉牌,就会有人接待你。”
围观的人发出哇的惊叹声。
如此精美的玉牌,一看就不是平民商贾能用的物品。
曹革一看,这块玉石的做工比他在邾子国佩戴的玉佩还精致,心知遇上真贵族了,连忙站起来,把手上的污渍用湿布擦干净,双手伸出去接过玉牌,自我介绍道:“鄙人曹叔革,承蒙蒋二郎看得起,来年我要是腾得出身来,一定去寿春城。”
这块玉牌,代表的是蒋家的身份和名号,曹革接过来,就意味着蒋家下了定金,意味着曹革做出了承诺。
曹革已经知道寿春城距离邗城不算太远,是从吴国去陈国的必经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