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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遮的话一听就没什么道理，可是大家都喜欢听，只是碍着谭翁的威严，没人敢追着问，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眼神都往这边瞄着。
曹革想，看这样子今天是走不成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也别让众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问谭遮道：“你在哪里见过鬼呢？”
谭遮跳起来拼命的摆着双手说：“没有没有，小的没见过鬼，小的只是见过人家在河边山边祭祀水鬼，供些点心瓜果烧些纸钱，还有就是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说了好多鬼故事，每次听的都是头皮发麻，全身发冷。这要真见到了，那还了得啊？”
真的是大吉利事，鬼故事听听就好了，亲眼见到鬼还是不要，出门行商，做买卖赚钱，图的就是个吉利。
曹革忍不住笑了：“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啊！”
或站或坐在旁边的商队的伙计和护卫听着都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谭遮摸着后脑勺笑道：“以前我听完鬼故事，总是觉得鬼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现在想想，胆小鬼还真的没什么可怕。”
旁边一个伙计戏虐的说：“胆小鬼不但不可怕，你还可以欺负他！”
听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曹革开玩笑说：“我知道还有两个鬼是不可怕的。”
谭遮好奇心大起，见曹革并不像伯父说得那样不可亲近，就壮着胆子问：“是什么是什么？”
曹革卖了个关子，只说了一个：“还有一个是小气鬼。”
“哈哈哈……”谭遮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指着商队里的一个伙计：“小气鬼，哈哈哈！”
不用说，他的脑子已经有了具体的人选，自动对号入座了。
被谭遮指到的伙计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众人都在哈哈大笑，也不敢发脾气，拉着脸躲到了车子的后面，可这丝毫不影响大伙的笑意。
齐恺总算止了咳，他没想到太子革还有这么风趣的一面，又觉得胆小鬼和小气鬼这样的说法实在是有趣，他留意了一下那个不高兴的伙计，见那个伙计看起来老实木讷没有什么威胁性，也就没再关注，只是继续留意着其他朝这边围拢靠近的人。
谭遮笑得实在是太大声，吸引了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谭翁原本也在笑，一见围过来的都是提早来赶集的人，还有一些熟面孔，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聚集人气的机会，就悄悄地给另外一个侄子谭箸打了个手势。
谭箸很机灵，捅了谭遮一下：“胆小鬼，你就爽了，以后人家来拜你，是怕你呢还是笑你呢？”
这话说的！只有祭祀鬼神的，哪有祭拜活人的！
谭遮想生气，可是脑子里又出现了有人给胆小鬼磕头上供的画面：祭拜胆小鬼，供品供的越多，祭拜的人的胆子越小！
一想到祭拜胆小鬼会出现弄巧成拙的效果，谭遮就觉得实在是太好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有个商家给谭翁作揖打招呼：“陈翁，这次带了什么新鲜货品来？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谭翁作揖回礼：“越翁，好久不见！我们今天来的早，这会儿没什么事，就在这里说说笑话。你今天来的也挺早的啊。”
他们以对方家在哪个国家常驻来称呼对方，谭翁家在陈国被称为陈翁，可想而知，越翁的家在越国。
越翁道：“这不是听说邗城要兴修水利嘛，我带着人早几天就已经来了，有几个同村的小子想来这边找点事做。”
谭翁点头：“看来周边的人都知道这事了，你那同村的小子报上名了吗？那边的工钱怎么给？”
早来的人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互相打听一下，总没有坏处。
越翁摇摇头：“凡是越国来的只能做挖淤泥的活，我正在劝他们跟我一起回去。”
谭翁走过吴国越国的山山水水，大概能理解这些年轻后生的心情——如果干别的能有口饭吃，谁也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挖河沟里的淤泥。
“那是啊，回家有回家的好，家里的活有人做，还能照顾双亲。”谭翁在此时此刻更加思念跟家人在一起的日子：“耕田养鱼，种桑养蚕，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只要不征兵役，手脚勤快一些，以越国土肥水美之地，想让过上富庶的生活指日可待。
越翁对此心照不宣：“对对对，听天官说，从明年起有三年的好光景，人间风调雨顺，趁这功夫好好的种田，娶个媳妇儿，生个儿子，男耕女织，是不错。”
谭翁听话听音，问道：“越翁是不是又入手了土地啊？有没有五百亩啊？”
越翁摆手：“嘿，我要是能有五百亩地呀，就去捐个官来做，才不要劳心费力的外出行商，一年辛苦下来，左凑右凑，才买了五十亩水田，勉强赚个温饱。”
谭翁羡慕道：“越翁的家业越做越大，做官是迟早的事。”
越国虽然被吴国打败了，可是民生还在，能守住家业，养活家人，多好哇！
他们两个避开了伙计在谭翁的车驾旁边小声的聊着，那边谭遮已经笑够了，追着曹革问：“君子刚才说还有两个鬼，有个是小气鬼，还有一个是什么鬼？”
曹革不习惯被人围观，不打算说下去：“这个嘛，暂时保密，如果明天我赚到了大钱就讲给你听。”
谭遮张大了嘴：“啊？要明天才说？”
曹革随口答道：“你在茶馆里听故事，说书先生不都是说咱们下回再说吗？”
谭遮哈了一声：“原来君子也喜欢听说书啊？”
曹革还没机会坐在茶馆里听过说书呢，他听过的故事，看过的故事都来自上一世的记忆，这会儿也懒得解释：“嗯。”
谭遮还要追问，一个半大小子跑过来对曹革说：“楚神医让我来叫你过去他那里呢。”
曹革正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走开呢，就顺势站起身。
齐恺拦了一下，冲着那半大小子问：“你去跟楚神医说，让他自己过来，咱们在这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