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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天还没亮,季夏就来拍门:“老翁?君子?”
叔舟去开门:“什么事?早饭做好了吗?”
这也太热情了吧。
季夏的声音有点焦急:“不是吃饭,是织布机,放在我家门口的织布机都不见了。”
曹革一个激灵就醒了:“什么不见了?”
那些都是烂得不行,修一整天都不见得能修好的织布机,这也有人偷?
偷回去能干啥?劈了当柴火烧么?
他匆匆出门:“走,我跟你看看去。”
季夏是真的心里发慌。
那些织布机虽然都很破烂,但是是她做主要留在她家门口的,现在弄丢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赔。
见曹革带着齐恺说要帮她去找,季夏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脑子也好使了:“昨晚拴在井栏家里睡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半夜带人来搬的,我先去井栏家看看。”
小心眼又不讲理的人,总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季夏他们转了一圈,发现并不是栓做的,而是大婶们自己把织布机搬回了家。
季夏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们全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革就没所谓了,能挣到两三件棉衣几双草鞋,勉强够了,再往前走,再想办法赚钱买:“不修就不修吧,还有别的工匠可以来修。季夏娘子,只要她们的东西没丢,赖不着你就好。等下把麦婶的织布机弄完,我们过了晌午就可以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得何其天真。
麦婶悄悄跟季夏通气:“是井栏老婆跟她们说,你替君子要的工钱,其实是给你自己攒军赋的。”
季夏气坏了:“我能怎么攒?她们拿来的棉衣和鞋子都是直接交给君子的呀,我家里有没有,不是一眼就看得到吗!”
麦婶只能说得更直白:“她们昨晚就在你家里听墙角。”
季夏:“……我还以为是栓,我一晚上都没睡好,砍柴刀一直拿在手里的。”
可能就是她撑不住了打瞌睡的那阵功夫,这些人就把织布机给搬回家了。
麦婶又把栓喝醉酒在井栏家里说的要疼季夏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些话都是井栏老婆说给她听的,麦婶也知道有出入,可还是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添油加醋的复述。
季夏气得手都在抖,眼里冒火,嘴唇都快咬破了。
等到曹革吃过早饭过来修织布机的时候,看到季夏家门口只有麦婶和麦婶家的织布机,那些看热闹的婶子孩子都不见了。
季夏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发梳的光光亮亮,说话带笑:“君子,把麦婶的织布机修好就没啥事了。你们的工钱,就没那么多了。”
身上的棉衣还得退回给人家。
曹革有了心理准备,根本就不在乎:“那好,我们把东西收拾好……”他的后半句话,在看到季夏的眼色时,收住了。
季夏大声道:“栓喝醉了,还在睡,等下我要去庄子上找人,顺便给你们带路,送你们去麻线村。”
曹革心里有了个预感,可是又不确定。
他觉得季夏这身打扮,看起来是想出远门的样子。
那她阿弟呢?她走了,阿弟留在村子里,就不怕别人欺负吗?
可是季夏的眼神又是那么淡定,他的疑问在嘴边打了好几转也没有问出口。
茅夷鸿一听季夏这么说,就觉得太子的运气真好,他们头天晚上商量说不能久留,这早上一起来真的就没事耽误他们的行程。
至于麻线村,去他的吧。
磬婶送他们出的村口,当着井栏和井栏老婆的面大声叮嘱季夏:“跟你磬叔说,多打几条鱼拿回家。”
季夏直到走得回头看不见黑水村的影子了,才鼓足了勇气央求曹革:“君子,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黑水村了。我会做饭洗衣服,我还会编草鞋织草席,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