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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曹革躺在厨房的地上,瞪着乌漆麻黑的屋顶,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外面巡逻士兵的吆喝声,完全没有睡意。
占据了王宫的鲁军,除了几个带队的首领酒足饭饱在呼呼大睡,巡逻守夜的士兵像走马灯一样在王宫大殿外来回穿梭,每个路口还有人把守,防止躲进后山的那些邾子国禁卫军在夜里突袭。
留在宫里打杂的这些宫人厨子杂役,都被赶到了厨房柴棚里歇息,看管他们的鲁军不允许任何人交头接耳,看到了就给一棍子。
齐恺就在曹革边上蜷缩成一团,奋力让出了一块可以让曹革躺平的空地。
齐恺对曹革的礼让照顾,依然是把曹革当做太子。
曹革却很遗憾自己不是真太子,受了这么多苦,还不知道明天如何,只怕无法回报这种友好和人情。
他那个便宜国公爹曹益被抓走了,就见过一面的便宜弟弟曹何也被抓走了,自己这个便宜太子,除了茅夷鸿和齐恺就没人信。
如果能逃出去的话,真的能找到援兵来帮着邾子国赶走鲁军吗?
要去哪里找援兵呢?邾子国的东南西北又是哪些国家?
曹革拼命的搜索记忆,脑子里的记忆却少的可怜,想起来什么围魏救赵,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没一个典故跟邾子国有关。
别说邾子国了,曹革想,自己穿过来刚醒的那阵子,连鲁国也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到了个平行时空。
现在想想,鲁国还可能真的是有,要不山东怎么会简称鲁呢?是不是有谁把鲁国灭了,就像鲁国来灭邾子国一样?
炸了炸了,真的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谁在说话?”睡在门口的鲁军士兵坐起来大声喝问。
曹革赶紧捏住自己的嘴巴,一定是自己想事的时候又自言自语了。
好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在呼噜声中还真的有人在说梦话。
看守的士兵听了一会儿,又倒下去继续睡。
这一吼,把曹革的思绪拉了回来,捏着嘴唇继续想。
白天看见茅夷鸿了,戴着乐工的帽子,正在给季犁表演吹竽。
没想到茅夷鸿吹得有模有样,竟然没让季犁发现他是个士大夫。
就这伪装的程度,他说能跑出去搬救兵,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身。
想东想西,一直想到了到了后半夜,刚开始是睡不着,后来是气温越来越低,冻得不行,只能坐起来抱着膝盖打盹。
好不容易快睡着了,又被喊起来烧火做饭,厨房里闹哄哄的。
曹革搓着快被冻僵的双手跟齐恺一起去抱柴火,看到柴棚里的柴剩的不多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眼前一亮。
平时的话每三天会有人把柴火和食材送到王宫来,现在住在王宫里的鲁军人多,又流水席一样放开了吃吃喝喝,一个晚上过去,厨房的食材存储基本上都见底了。
回到厨房,齐恺就跟看守的士兵说了一声。
很快,鲁军的火头从别处赶过来,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让人去城门那里看看怎么回事。
王宫都被攻陷了,不管是送柴火的还是送食材的,都有可能被拦在城门那里进不来,或者干脆不送了,兵慌马乱的,可能半路上就被抢光了。
曹革趁机说可以带路:“我知道哪里有牛羊肉。”
火头看着他:“你在这里做多久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其实曹革也不知道王宫的专属菜园子在哪里,但是他知道肉食在哪里能搞到,外公家的手工制革作坊,就需要宰杀很多动物。
“我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住在城南的制革作坊那里。”
那个鲁军火头一听这话就信了,让曹革带三个人推了两辆车去,又点了一队鲁兵押车。
在蒙蒙亮的天光中,曹革出了王宫,看到曾经热闹的大街上,仍然是被抢略过后的狼藉,只有三三两两的鲁军在巡城,民宅的屋顶上没有炊烟升起,也没有平民走动,到处是一片凄冷的景象。
凭着原身的记忆,曹革领着众人出了城门一路往南走。
时近深秋,道路两旁的庄稼地空荡荡的,只有零零落落的野草还在风里摇晃。
大路上更是冷清,看不到有人走动,偶尔有挎着筐推着小车的商贩冒个影子,他们远远的看到拿长矛的是鲁国士兵,转身就跑了。
曹革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逃跑的机会。
那些押车的士兵,拿着的长矛长枪能有两个人的身高,再加上几十斤重,都不用抬腿追,随便一抡就能把他扎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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