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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观鹤【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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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桢呵呵了一声,许莼勉强笑道“不敢当,确实是我等此前未考虑周到,还请小王爷和诸位大人不要怪罪。”柳升等人也都上来打圆场,一时众人又重新言笑晏晏,但到底场面窘迫,最后又饮

了一巡酒,谢翡便先起身告辞。

送走了谢翡,柳升、李襄瑜等人才告辞,沈梦桢却直留到了最后,拿了酒杯饮至酣然,笑着与许莼将那些鹤图品评过去,这才要辞别,临行前持了许莼的手道“小公爷。”

许莼颇有些感动,只以为他有什么话要交代,忙道“沈先生请讲。”

沈梦祯正色道“人无远虑”许莼肃然听着,看沈梦祯慢悠悠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必是有钱。

许莼愣了,盛长洲已是笑了“沈大人好生风趣。”

沈梦祯放声大笑起来,对着许莼和盛长洲道“多谢款待”翻身上么,纵马沿着山道一人一马仍如来时下山去了。

被他这一打岔,许莼之前那郁闷也散了些,转头反去安慰盛长洲道“表哥莫恼,这京里都这样的,动不动便要扯上些大道理大规矩

盛长洲却反过来揽了他的肩“不必宽慰为兄,生意场上为兄什么人没见过,在闽州那些地方官员,莫说正经官员了,便是个小吏,也能有一套一套道理教训咱们呢,如今既接了皇商的差使,已是腰杆子硬了许多了。倒是幼鳞吾弟今日为了盛家受了委屈了。

许莼被表哥揽着,心中一暖,笑道“横竖咱们目的也达到了,看来这皇商确实不是小王爷荐的,只不知究竟是哪里来的,待我再打听打听。

盛长洲却道幼鳞不必再打听了。我仔细想过了,这京里藏龙卧虎,吾弟到底年少,这般冒撞四处打听,只怕反得罪人。既然是天恩浩荡,那咱们就忠心办差,若是真有人别有用心,迟早也要主动找上我们,如今犯不着四处摸着。横竖就如下棋一般,见招拆招罢了,不必太过心忧,咱们按规矩办事便是了。”

许莼一听也是“表哥说得有道理。”

盛长洲携了他手笑道今日也累了,不若就在这别业歇下,明日再回去了,我已让人收拾了房间出来,你先下去换了衣服,喝些茶,醒醒酒。

许莼却有些心中烦闷,只恐盛长洲看出来心中内疚,只笑道“昨日来得急,书坊那边却还有些事未处理,我且先回去处理下,再与母亲说一声,表哥今日操持宴会,也累了,且先在此安歇,明日再进城不迟。

盛长洲也不勉强,

只叮嘱了一番春夏秋冬四书童,又妥帖安排了管家、车马等,命人仔细将小公爷送回城。

许莼回了城中,却自回了竹枝坊,却是自拿了房中留着的酒来,自斟自饮,一边看着月色,一边心中想着,昔日只知我和阿爹名声不好,原来被这些清流当面鄙薄,是如此难受。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以后倒也不必强融,他们做他们的清官,我们自走我们俗道便是了。

只是,九哥也是如此看我吧。

许莼想到此处,一时心中酸楚,又饮下了好几杯酒。

却不知就在不远处,刚刚回城的沈梦桢就已被苏槐命人带回了宫里,灌下了一户醒酒茶,洗漱番,这才将他送到了君前。

沈梦桢原本也没喝醉,此刻被忽然急招进宫面君,早就吓清醒了,上前拜下不提。谢翊看他道“平身吧,卿今日赴宴,可择了哪一个为学生”

沈梦桢借着酒意,大胆道“臣奉君命考察学生,却见靖国公世子许莼天然美质,未经雕琢,可堪教导。

谢翊微微一笑,沈梦桢看到君上面露笑容,心下一松,知道猜对了,果然不是谢翡。谢翊却问许小公爷荒唐之名满京城皆闻,你却不惧

沈梦桢道“臣也打听了下,他虽有纨绔荒唐之名,却并未做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唯一闹得比较大的还是豪捐了十万两银子为母换诰命,这样的事论理也能算得上是孝。这京里纨绔二世祖还少吗比许小公爷还荒唐十倍的臣都见过。只靖国公府这荒唐名声传得到处都是,倒像是有人推波助澜。

谢翊微一点头。

沈梦桢躬身道“臣回去后就让人传话靖国公筹办拜师宴”

谢翊摇头道不必,此事容后再议。你且先将今日宴会情状都说了,不可隐瞒。沈梦桢说了。

看皇上一直面容淡漠,无动于衷,他心中忐忑,尤其是说到李梅崖说的那些话时,他也不敢增减,只原样说了。

谢翊笑了声然后呢沈爱卿性烈如火,就没反驳几句

沈梦桢迟疑了一会儿,到底不敢隐瞒,只含糊道“臣即驳斥他只为好名,辜负主人殷勤待客的好意,做个断亲绝友的孤臣,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恋栈权位罢了。

谢翊淡淡道“朕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摄政王罢了。”

沈梦桢深深低下头去,谢翊道“摄政王英年早逝,游猎之时坠马而亡。李梅崖年轻时受过摄政王恩惠,不肯信那是意外,因此只想查出真相。

沈梦桢不敢再言,谢翊却道“李梅崖亢直敢言,疾恶如仇,务实能干,是个能臣。朕都不介怀,你也不必介怀。君子和而不同,尔等只当一心为民,襄国辅政,朕便都一般看重。

沈梦桢心服口服,拜下去“皇上英明。”

谢翊却又道“靖国公世子,有经济之才,只是年幼无人教导,学问上有些欠缺,朕欲磨炼其才,故才教你今日去观其品质。你行事虽佻达放旷,但始终不失大节。如今既在礼部学了几年礼,谨慎当差,想来也知错了。不日吏部会有任命,你且去太学任博士祭酒,掌教弟子,掌承问对。望你今后都改了那等纨绔风流习气,既为人师,不可误人子弟。

沈梦桢连忙再拜领命,心中却暗自揣测,太学皇上难道要让那靖国公世子入太学但也不敢问,只在内侍引导下告退了。

谢翊却转头问方子兴打听了吗,许莼今夜在城外还是回来了住靖国公府吗

方子兴道“只留了盛少爷在城外别业收拾安排,许小公爷今夜回了竹枝坊。”

对苏槐道“去弘文院库房把那瑞鹤图取了来,朕要出宫。”

苏槐连忙应了下去,命人立刻去开了库房取画,一边看了眼漏刻,这已接近子时了,宫门早落钥了。哎,不过这位主子什么时候把宫禁放心上过要不是他一贯喜独处骑马,时常独自随意出宫,哪能那么轻易被暗算呢只能说,幸好小公爷住得近。

听起来孩子受了大委屈,一腔热诚精心待客反被撅了个冷屁股,扣了顶大帽子,不定这时候多难过呢,是得去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