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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虽说并不是十分情愿,但在他们那行人当中唯二身怀武艺的侠士,如今便只有鄂霏英是行动自如的。所以,为了不违背苏青的一番信任,他们只得尽力护得陶勿用之周全,此次出诊鄂霏英便与赵括二人随之同行,他们将与小石头和陶勿用一起前往伤患的藏匿之所。
至于为何要让那位贵公子同去,怕是为免多生是端,是所谓周全之策。可见他们并没有罔顾鄂霏英的刚烈性子,放任她与陶勿用之间的矛盾加深。而其余的几位便继续留守馆驿,好生休养。寻到得空之时,赵小妹便会与阿鹃到城镇之中为白凤打听元封子的消息。
在这样的安排之下,他们便于这日清早动身分别了。
按理来说,既然可以一路有惊无险到达此处,应该便不会再生出任何差错才是。在乐观者的心里,那位性格乖戾的游医会顺利地将病患医治,然后与众人不欢而散,他们也能借机在不放过陵城每一个角落之前提下找寻元封子的踪迹。只要清凉寺的玄清大师没有弄错元封子之所在,那么找到其人也只是多少时日的问题罢了。
为此,小妹同阿鹃便心怀着某种侥幸之心,颇为悠然地漫步在这座古朴的小镇之上。
残缺的城墙经年失修,早已被风化得不成模样;脚下的泥石路上挂满青苔,稍有不慎就会脚底被踉跄一下;扎根的老树遍布在各个民居之间,萧瑟的凉风没有泯灭它屹立数十甚至是数百年的英姿。
她们二位姑娘便是如同玩赏一样边走边探,很快便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传言陵城乃是前朝皇族、贵族之陵墓所在,曾经存在一支皇族领兵镇守此地。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传言也止步于传言,并无任何事实根据可以证明这样的说辞,更不消说元封子这样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元封子之于世人,也只是对其存在略有耳闻而已。
不过思虑至此,小妹突然灵思如泉涌,将这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与自己的所闻所知相汇一通,得到了一则惊人的讯息。
少倾,小妹便将心中所想告知旁人,讲道:“阿鹃姐姐,若是方才所闻皆为属实,那元封子可能早已改名换姓。因为前朝皇姓正好是‘元’字,要知道,当今皇上对那些鲜卑贵族向来主张杀尽、灭绝。”
阿鹃听后,恍然道:“莫非元封子是前朝皇族?怪不得一路上我们不断找寻,都无任何收获呢……”
这样的结论出乎意料地符合事实,小妹自是也为此狂喜不止,脚下加快了步伐,迫不及待地回到馆驿,意欲将这消息告知白凤与慕容嫣。
正所谓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困难和苦难总不会一个一个次第到来,它们总会挑准某个时候,像是提前约定好一样蜂拥而至。
在陵城里寻寻觅觅半日过后,小妹和阿鹃回到驿馆歇息,正准备将元封子可能改名换姓的事情尽诉,却发现赵括与鄂霏英正在驿馆外匆匆赶回来,其中赵括身上还背着一位昏死的耄耋老人,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位游医陶勿用。
俄而,众人齐聚在陶勿用的房间内,还请来一位镇上的大夫为他诊病。其中白凤与慕容嫣二人为掩人耳目,依然是兜帽面纱不褪,在旁默默候着,而其余人等皆欲向赵括、鄂霏英两人询问其中内情,只是赵括一直闭口不言,待那大夫诊治完毕离开,才肯放心畅言。
“没有人要企图谋害陶先生,他身上的伤,倒是那位急需诊病之人造成的。”赵括面上仍是惊魂未定,抿了一口茶,又道:“说出来诸位可能不大相信,那位小石头的‘家人’,我们在江州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便是那位从符家来的竹笠剑客,也是慕容姑娘的发小,符文涛。”
“什么?”白凤、慕容嫣、阿鹃以及小妹几人皆异口同声,大惊道。
“文涛他……他孑然一身,怎么会有家人?”慕容嫣说道:“难不成,他……是他的左臂……”
赵括见这位鲜卑巫女喃喃自语,竟是愈来愈感觉惊奇,问道:“慕容姑娘,你怎的知晓,符文涛确是失去了左臂,为此性命垂危!他拒绝接受陶勿用的诊治,还声称对方要谋害他,陶先生便是在一片混乱之中让这厮给弄昏的。”
“这老家伙总算是有这么一天,我们这些人治不了他,总算是恶人还需恶人磨!”鄂霏英在旁讥讽道:“慕容姑娘,那断臂之人可是你的相识?”
“额……那小石头去哪了?”
鄂霏英答道:“留在符文涛身边去了,看上去,他们确实彼此信任,很像一家人啊?”
话音刚落,慕容嫣便倏地走到门前,作势离去,幸得那位少年剑客的呼唤,才让她止步半刻,“嫣儿,我与你同去!”
“白兄,让我为你们指路,此处就拜托鄂姑娘看守了!”说罢,赵括便紧随着业已离开的二位。
“哥哥,等等我啊!”赵小妹也不甘就此放过了解其中故事的机会,匆匆赶了上去。
最后独留下阿鹃与鄂霏英二人在互相发着牢骚,照顾着那个已近风烛残年的怪老头。
离去者跟随赵括的脚步,很快便远离的喧嚣的城镇,来到陵城附近的一个山岭之下。然后他们走过一条被人为开垦过的山路,脚踏着杂草和荆棘,寻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那是一个简易的茅草屋子,除了临近山丘,远离人世以外,毫无别致之处。慕容嫣见小屋就在眼前,自然比谁都要着急地抢身而去,只为一睹那个一直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场景。
“文涛!”慕容嫣见这陈设简朴,位置窄小的小屋内有两个人紧紧蜷缩在角落的石床上,顿时心潮澎湃、热泪盈眶,随即欺身而去。
后来者见状如此,也纷纷前去探望关怀。只见小石头正在小心翼翼地为符文涛的断臂更换纱布和药草,与符文涛巨大的身躯相比,小石头就像一个泥塑的小人一样在旁伺候。
病榻上的卧者符文涛,与第一次相遇之时对比,业已是判若两人。那时候的他高大威猛,肌肉壮实有力,气质不怒自威。而现如今,他的面颊苍白无神,眼眸干涸近死状,活脱脱一个濒危之人。
“不要再乱动了……他们不是来害你的!”小石头对着符文涛如是说道。
可是符文涛的反应却令这位小姑娘惊讶至极。符文涛只是颤抖着皴裂的嘴唇,睁着懵懂的双眼,呆望着眼前梦寐以求的人,微微喊着那几个字:“慕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