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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杏南立刻摇头:“不会啊,我觉得你的名字就很好听,真的!都说名字是父母送给孩子的第一个祝福,你娘也一定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是吗?”未来微微扬起嘴角,可马上又落下,“我记得很清楚,十二岁那年,突然有一天,我娘病了,我在旁边看着她咳嗦,发烧,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可我却什么都做不啦,娘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怕剩下我一个人活不下去,便采了很多野菜,挨家挨户地送出去,去求人家,以后多照应我一些”
“未来,不要再说了。”梅杏南不忍心她再提起伤心事,总觉得她要哭出来了。
未来眸光沉沉,道:“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平静的说出这些了,倒也没觉得怎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一个人在这说得没完没了,可能是我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了。”
一个人经历过最惨痛的事情,便可以坦然面对其他。
梅杏南扬起一捧水,笑道:“可能是醉了吧!”
未来被溅起的水花弄得痒痒的,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带着娘留给我的这份祝福活下去。”
看到她这么乐观,梅杏南都有些自惭形秽,“真不公平啊,我小时候,老师们总说,每个人生来平等,都有选择未来道路的权利,可长大后才发现,人和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是啊,我也想选,但可惜,没有人可以给我这个机会。”未来点头,表示很认同这句话,“娘亲去世后,好在乡亲们都是善心的人,不时给我送些吃食,有时候一顿饭有好几个人同时送来,结果我都吃不完呢!哈哈,可惜啊,我这个废人除了接受他们馈赠,道一声谢,什么都无法回报。”
梅杏南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以前小区里的流浪狗,当时就是住在垃圾堆旁,有人下楼丢垃圾时,就顺便喂它点饭,它再对人摇摇尾巴!
“直到,我遇到了一位贵人,他见我孤苦无依,便收留了我,从那以后,他还不时教我一些字,我也算衣食无忧,过了一段很难忘的日子。”未来道。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会又一个人在这里呢?”梅杏南皱眉,难道是对方还是觉得被拖累,又遗弃了她?
未来摇头,语气里到底还是带了一丝苦涩,“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离开这里,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真好闻,比这水里的花瓣都好闻可能我真是个不祥之人,我住了没多久,那位贵人家中突逢大难,他最后只能将我送了回来,便没了音信。”
梅杏南看着她消瘦的侧脸,想了想,试探道:“未来,你如果愿意,去我们那吧,我们那有好多不同地方的人,如果我不在了,大家也会一起照顾你的,好吗?”
未来转过头,与她对视,又慢慢一移开视线,道:“其实我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做点什么,也好不必总被人施舍,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可是,我想了很久,我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啊!就连垃圾晒干后还能当柴火烧,我真是连垃圾都不如。所以,杏南,如果你想帮我的话,不需要你来养我,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只希望你可以帮我想想,我这个样子,到底还能干什么?哪怕是做个妓女,我都没有行房的能力,活着,对别人、对自己就只是拖累,杏南,我已经没有什么未来了。”
梅杏南再次震撼,原本以为这会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的心智如此成熟,这姑娘并没有觉得自己被轻贱,不卑不亢,对施以援手的人都心存感激,她只是骨子里要强,她多么想自食其力,可偏偏这么美丽不屈的灵魂被关在一个残破腐朽的躯体里。
为此,梅杏南久久不语。
未来凝视她,由衷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管怎样,谢谢。”
梅杏南却突然开口,“也不一定啊!或许你可以去教书啊,你的脑袋这么灵活,一定可以的。”
未来一愣,没想到她会冒出这么一句话,疑惑道:“怎么可能!我本来就不识几个字,怎么教人啊?再说,我一个女子,谁家的孩子会让我来教呢?”
梅杏南立刻拉着她的手,道:“不会可以学啊!我们那有位先生学识渊博,他一定愿意教你,只要你肯努力,写不了字的话还可以带个小书童,那些小崽子们随你挑,你学会了就可以专教女学生啊!再说,你有你的头脑,说不定还可以在我做生意时出谋划策,总之,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会有未来的!老天爷在为你关上一道门时,肯定为你开了一道窗!”
未来听完她的话,微仰着脖子,还在思考,似乎这个方向可行啊!她看着梅杏南,觉得对方脸上的笑仿佛太阳一般耀眼,还在滔滔不绝地为自己描绘着可能的未来,她的眼眶不禁有些发热。
能遇上这样一个人,真是很幸运。
“听顾先生说,他家乡那边就有位女作家,她从小就失去了视力和听力,但她就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出色的作家,像她这样,没有了外界的干扰,反而可以集中精力做好一件事情,你也可以以她为榜样!她都可以,你也不差啊!”梅杏南为了让未来有信心,还特意举了个例子。
未来听着这美好的憧憬,还有些不敢想象,她真的可以吗?可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又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可以做到。
小小的一方净室,两个同龄的女子相对坐在浴桶里,雾气袅袅,嘻嘻哈哈的笑声夹杂窃窃低语在屋里回荡,水都凉了,还浑然不知。
对任未来而言,今夜真是难得的岁月静好。
在幕府镇住的第一个晚上,梅杏南本以为好好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可以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但事与愿违,她做了一夜的梦,乱七八糟的,醒来时,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贺幽寒依旧勤劳地在灶台烧火,貌似他除了烧火也不会其他的了。
梅杏南揉着眼角的眼屎,倚在灶台旁,道:“起得挺早啊!”
贺幽寒“嗯”了一声,手里还往灶里添柴火,道:“我昨天根本就没睡,桌子上凉着一杯白开水,你喝那个吧。”
梅杏南端起来一饮而尽,豪爽万千。
贺幽寒仔细看了她两眼,道:“你黑眼圈怎么这么严重?昨天没睡好吗?”
“是啊,做梦了,昏昏沉沉的,本来还想再睡会,可也睡不着了,看看一会儿吃完饭再眯一会吧。”
贺幽寒立刻摊手道:“喂,咱们可提前说好,我是不会做饭的,这也没有铺子,早饭还得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