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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远知道梅杏南已经猜到了,他看了一眼里间,回头低声道:“巫族要杀的人,被咱们救了,这之后的事情,你要仔细斟酌了。”
说完这句,萧远便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梅杏南一人。
屋中两侧窗户虽然都大开着,但却没有一丝风吹来,平日听惯了的虫鸣鸟叫此时也让人倍感烦躁不安。
她从腰间解下酒壶抿了两口,看看远去的萧远,又看看里间还昏迷的墨染,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
萧远走出七星阁,在即将消失的拐角回头望了一眼,梅杏南的性子他清楚,太倔了,那个家伙救过她的性命,虽然该说的都说了,恐怕,她是不会撒手不管的,萧远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七星阁。
东泽国国都,一间密室中。
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正把玩着一只四棱金环飞镖,正是云沧海,在他身前还坐着一位男子,在听到了下属传回的消息后,二人均沉默半晌。
“我派出的都是巫族刺客,一夜之间竟全军覆没,这墨染到底是何身份,莫非他也是……”男子神色还有些无法置信,半晌之后沉声说道。
“要么他也是巫族的后人,要么,他对东泽的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云沧海缓缓闭上眼睛。
他其实早开始怀疑,所以这次才让巫族去试探。
男子道:“当年巫族除了现在的方家,还有几个家族也一起叛逃了,他极有可能是其中一支的后人,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我们所用……”
“不可!”云沧海打断他,“还不清楚他到底知道我们多少底细,现在这种局面不易再生事端,多观察观察,看他究竟是何目的吧!”
男子点点头,沉默不语。
云沧海又道:“梅杏南现在虽然对外宣布,说墨染是解忧山庄的人,但情报显示,这两方之前从没有过交集,只是从方家出来后,墨染才开始跟在梅杏南身边的,我猜,他八成也是认出了那药引,加入解忧山庄的目的可能也是冲着药引,只要找出了长生药正确的炼制方法,无论后面的事态如何发展,他都方便行动。”
男子眉头紧锁道:“虽说那女人肯定不是巫族的,很难发现药引秘密,但留在她那里毕竟不安全,我觉得还是尽快把东西取回来吧。”
云沧海安抚他道:“我知道,药引和墨染的事就交给我吧。”
说罢,他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飞镖,轻声道:
“酒水一行本就一本万利,这解忧山庄更是行业翘楚,财力雄厚,此人虽是女流,但野心不小,否则她就不会去方家那种地方了,算算日子,也到了我收利息的时候。”
樊城,解忧山庄。
梅杏南背着手缓缓走在去七星阁的路上,她刚在地牢里查看完,想起早上萧远说的话,神色若有所思。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梅杏南回过神,抬头看去,正是在七星阁当值的云香,人还没到梅杏南近前就高声道:“庄主,可找到您了,墨先生醒了!”
梅杏南面露喜色,跟着她快步回到七星阁,正看见大夫在病床旁复诊,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细看。
墨染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脸色苍白,眉间紧蹙,一脸不大情愿地盯着床边那位正为他切脉的大夫。
只见那留着花白胡须的医者摸摸他的左手脉,再摸摸右手脉,看看舌苔,有时搭上三根手指,有时搭上两根手指,一会实按,一会虚按,又反反复询问墨染的感受。
墨染眼中的不耐之色变得越加越明显。
梅杏南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抢先道:“张大夫,打扰您了,请外面说话。”说完冲云香使了个眼色。
云香轻轻点头,将老先生让到外厅,紧接着有苍老的声音低低地叙述着墨染的病症。
梅杏南慢慢坐在了床边,心神却不自觉地飘到外间,想听得更真切一些。
直到墨染开口说了些什么,才将她的心绪拉了回来,“啊?你刚才说什么?”
墨染气哼哼道:“我是说,那是庸医,诊个脉跟挑老婆一样,磨叽个没完没了。”说着就要坐起身。
梅杏南赶紧制止,道:“你可伤得不轻,才刚醒,还是不要乱动了。”说着又覆手在他额上,感觉了一下体温,看到了毫无血色的唇,埋怨道:“你看,连烧都还没退呢!”
墨染不在意,声音有些沙哑道:“没事,我自己有数,就是失血过多加上脱力,养两天就好了。”
梅杏南上前将他的被子盖得更严实了些,又端过一杯温开水,用勺子喂到他嘴边。
墨染张嘴抿了一口,一眼瞥见她左手上缠着的绷带,视线移开,道:“就给我喝这种东西?”
梅杏南脸色微沉,道:“你现在身体虚,这个最适合你了。”
墨染反驳“那你自己上次受伤后不是也喝酒了吗?”
梅杏南理直气壮道:“我那是特殊情况。”
墨染气笑了,嘟囔道:“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可他终究是渴了,只得乖乖喝了两碗温开水,舔舔清爽许多的嘴角,又侧过脸看向不远处的柜子,对梅杏南道:“帮我把第三排从左往右数第九个格子里绿色的药瓶拿来。”
梅杏南放下杯勺,按墨染说的将药取了出来,摆到他眼前,道:“是这个嘛?”
墨染点头,道:“取一粒直接给我服下就好。”
梅杏南赶紧按他说的做,一边盯着他的脸色,道:“感觉怎么样?”
墨染闭上眼睛缓了缓,轻声道:“嗯。”
梅杏南将药瓶放在桌上,正要叮嘱云香要看着墨染按时服药,身后突然又传来墨染的声音,他道:“你把手伸过来。”
梅杏南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墨染盯着她的手,半晌,问道:“开弓时留下的?”
梅杏南愣住,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绷带才反应过来,有些烦躁地甩了甩,道:“是啊,还是手太薄了,这才擦破的,换成云澜他的话,虎口都有茧子……”
“云澜?那是什么人?”墨染的好奇心一如既往。
“……呃,没什么,就是我老家的一个亲戚。”
“老家?你老家是哪的啊?”
“哦,就是个偏僻乡村,连名字都没有,早年三大国交战也毁了,要不我一个弱女子能出来开酒庄做生意嘛!”梅杏南抹了一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