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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扬并不在乎养子窦余,他有权势时可以逼人把儿子过继给他,可当他失了势,难道干儿子还会为他养老送终吗?放屁,根本不可能。
他没有根,逃到民间隐姓埋名,有什么意思?
“不逃,走,随我去找太子!”
阉人永远只能依附于圣人,可圣人却可以不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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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俅也已经听说了薛白监国以及后续的种种消息。
他的关注点却与李琮不同。
李琮在乎的是回了长安是否能平安,他却是第一时间脱口而出道:“自古除非太子,谁还能监国?”
“殿下,圣人已然出城了,你也快走吧。”
“我不想……”
李俅正说着,一转头就见到窦文扬冲了进来。
他被那张可怕的脸吓了一跳,惊愣在那半晌,甚至没能听到窦文扬在说什么。
“你,造反了?”好一会儿,李俅才问道。
“不是奴婢反了。”窦文扬忙道:“是薛逆反了,他要抢了殿下的诸位,殿下甘心吗?”
李俅当然不甘心。
一直以来,他是唯一没有做错事情的人,凭什么到最后却是他失去的最多。
窦文扬看着李俅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慢慢拉住了李俅的手。
“奴婢带太子走,我们还有机会。”
李俅有些犹豫,这一刻有种种情绪泛起。
他以前真的对李琮重用宦官的行为很不解、很反感。那些阉人像藤缠着树一样,盘虬在天子权力之上,看起来就像是要勒死天子,又像是蛇勒着脖子,让他感到恶心。
他下定决心,若有朝一日他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要扫除宦官干政之弊。甚至还没等到登基他就凭着心中的正气,与朝臣们合作,开始站在了宦官的对立面。
但是,当有人威胁到他的皇权,最迅速、最坚决地站到他身旁的,恰恰就是宦官。
李俅呆呆地看着窦文扬那张可怕的脸,看着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渐渐牵住了自己,没能躲开。他一个激灵,仿佛感受到了命运,那重蹈覆辙的命运,他无力逃脱。
他预感到自己必将又是一个庸弱之君,对自己感到无比的失望,几乎要哭出来。
可偏偏,他无法抗拒,既不能忍受权力的诱惑,也不想就这样接受失败。于是,被拉着走了一步,又一步。
李俅就像一个玩偶般被窦文扬牵出了行宫。
已有人牵着马匹等候在外面。
“殿下,快上马!”窦文扬表现得很忠心,亲自要扶李俅上马。
“周智光送我的骏马。”
李俅想到了自己的神驹能派上用场。
窦文扬竟也依他,连忙吩咐道:“快,去把殿下的马牵来。”
然而,他的心腹部将竟是道:“用不到了。”
“什么?”
“卑职说,用不到了。”
随着这一句话,窦文扬背上一痛,已被重重砸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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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奸宦!”
“斩奸宦!”
山呼海啸的呼声响起。
窦文扬抬头看去,前方是皇城朱雀门壮观的城楼。
他眯了眯眼,凭直觉能分辨出薛白就在那上面观刑。
也对,这是收买人心的举措,薛白怎么可能不亲自来。
再回顾四周,窦文扬发现,自己的党羽们也都被押来了,王守诚、杨孜恭……个个都是在李琮身边一度手握重权的人物,看来今日的行刑场面将颇为盛大。
窦文扬不怕死,觉得早死早托生,只希望下辈子自己的命能不再这般苦。
然而,听着那宣读自己罪状的诏书,听到后来,竟还有“交构东宫,举兵谋逆”之词,他愣了一下。
无论薛白如何诋毁他,列出多少十恶不赦的大罪,他都有所预料,可对太子明显是诬陷啊。
“这乱臣贼子。”
窦文扬骂了一句,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被堵住嘴。
那他势必不会让薛白称心如意,当即撒开了喊,发疯了般地大吼。
“薛逆!谁忠谁奸自有天在看!”
随着这话,窦文扬干脆把薛白如何让天子不安、自己又是如何殚精竭虑地辅佐天子掌政这些事一股脑地喊出来。
他身后围观的百姓们不由爆发出了一阵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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