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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就是半月,此间襄国内外无动一次兵戈。
但大战的氛围却日益紧张起来了。
此时襄国城的城头上,沮授正带着一干吏士扒在城头观望着下方。
远处泰山军的南大营,一支百多人的黔首民夫正从营地出来,他们手上拿着各式锄头、犁耙,一路上载歌载舞,正向着家乡返回。
沮授边上的李定看了一眼,对沮授道:
「如今春耕在即,这批应该是返回家乡春耕的。哎,这些泰山贼人诚不可小觑啊。征战之余,对于春耕生产还如此看重。你们再看这些人,彼时来之前还赤手空空,现在返回却人人拿着铁制农具,看来这赵地民心再不属汉啊。」
李定的感叹惹恼了边上的一将,他就是苏由。
自苏人亭大败,苏由几乎是匹马逃入襄国,他就开始将泰山军恨上了。他不是恨泰山军后面会不会分他的地,他是恨自己恩养数年的二百亭卒折在彼辈手上了。
乱世将临,武人手里没兵,那还怎么博取功名富贵。与其仰人鼻息,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李定这边说了几句好话,苏由就恼了,他讥讽李定:
「李将军如此观看城下贼,不如缒城降了吧。」
李定一点不惯着苏由,直接就将刀抽了出来,怒骂:
「好狗,凭你一个丧家之犬也敢辱我?」
说着就将刀环拿起,准备筑苏由面。
「够了!当我死了吗?」
怒喝一声的,正是赵郡太守沮授。
他横目怒视两人,终将李定和苏由看得放弃了争执,各退一边。
沮授内心也很乱。
围城半月,城内虽然水粟不缺,但这个士气可见的降低着。
他现在有点后悔,就不应该让李氏兵、靳氏兵和赵氏兵安置在城内。现在城内士气降低全是这些本地豪势们闹的。
自围城之后,泰山军就开始分略诸地,开始破豪势、分田土,招贫困。
这李、靳、赵三家的土地也受到了泰山贼的袭击。但三家的部曲族兵皆在襄国城内,所以根本抵挡不住泰山军的进攻。
一些李、靳、赵三家的族人冒死奔入城内,向李定、靳准、赵容三将言说此事。这下子三将坐不()住了,皆扬言要出城回兵家中。
三将之前出城过一次,但险些被泰山军聚歼,只能狼狈撤回城内。
只是这人虽然留在城了,但这话却越来越怪,言语中皆怪沮授用言语哄骗他们上了贼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降了。
沮授知道这背后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不见援兵。
半月以来,他不知道写了多少封求援信出去,但却没有任何消息。别说是这些豪族子弟了,就是他心里也惴惴。
是,襄国是坚、储备也丰。但如果没有援兵,这再坚的城也会破,再多的储备也有耗尽的一天。
这就是绝望中等死啊。
沮授在外要维持住主帅的镇定,但在私室的时候,也会对自己的儿子沮鹄哀叹:
「为父受卢帅所托,镇抚赵地。但现在呢?自邯郸以北,柏人以南,贼踪绵亘数百里,从贼张势者数十万。而广土赵地,就只有我襄国一城枯守,内困外蹙,勉力支撑。而泰山贼却已将赵地膏腴全为占有,盘踞其土,设官秉政。以一城敌一国,我如何耗得过。」
说完,沮授见儿子还懵然,不禁抚着他的脸颊,潸然泪下:
「为父自当是要与城共危亡的,但鹄儿还小,为父定然要活你的。」
拳拳父爱,露于言语,只教人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