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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曦走进去时，尸体上已经被盖了白布，而仵作将白布上的一小团扔进水盆中，以清水滤之，黯色的小团儿经浸泡后缓缓散开。
“这是……”全诚端倪了一会儿，“布？”
萧皓月的目光落在小片黯色布缎上，若有所思。
赵云曦否认：“不是普通的布，这是乌绫蚕丝绢，满京城只有娇罗坊有卖。”
萧皓月闻言一顿，黝黑的眼眸静凝着她，意味不明。
仵作认可道：“的确，只是这种乌绫蚕丝绢料子硬挺，很难吞食，
应当是凶手将人杀害后，强行塞入喉腔，顺入腹部。”
全诚恍然大悟，“有线索了，咱们可以去娇罗坊调查，那儿是京城里最出名的成衣铺，
账本上一定记录了买家。”
几人暂且告别出了刑部，马不停蹄往娇罗坊赶。
“你是如何知道满京城只有这一家有卖乌绫蚕丝的？”
赵云曦刚下马车，男人冷不丁就抛了个问题过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里露了马脚。
赵应去世后，郑琴对赵若楠越发疼爱，一点也不掩饰。
赵云曦有一次去慈宁殿请安，还未进殿就听见里头欢声笑语。
赵若楠身上穿着华丽光亮的新裙裳，整个人依偎在她的母后怀里，逗得妇人笑容不停。
其间，赵若楠朝郑琴撒娇，日后要带郑琴去城中新开的娇罗坊看衣裳，说那儿是京城中唯一可以购置乌绫蚕丝绢的铺子。
郑琴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尖，温柔道：“自然是依你的。”
赵若楠说的娇罗坊，她从来没有去过。
那一日，赵云曦并没有进殿请安。
从那之后，她也不喜欢去郑琴面前凑，因为她清楚，郑琴看到赵若楠才会高兴。
看到她，只有嫌弃。
……
“我过去听星尘说过。”赵云曦干笑了两声，掩饰道：“女儿家嘛，对绫罗绸缎什么的，总比男儿家了解。”
娇罗坊的掌柜恰好上前迎接，赵云曦连忙跟着全诚上前询问账本一事。
萧皓月兀自盯着那抹背影很久，才收回视线，打量起娇罗坊。
坊内不少客人来往，大多是女眷。
全诚身为大理寺卿，与百姓们接触较多，是熟面孔，不会给人太大的压迫，办案起来便宜很多。
坊内多为女伙计，为客人介绍衣裳的料子和种类，谈论声很热闹。
萧皓月余光里有一抹纯白，他拿起布匹端倪，料子略为硌手，末尾绣了朵朵粉晕的莲花。
“这位大人，可是要买来给自家姊妹的？”一个女伙计凑了过来，她认识全诚，估摸着这个年轻人也是朝中的官员。
“我家中独我一人。”萧皓月淡声。
女伙计像是懂了，询问：“那想来是买给自家夫人的吧？夫人腰身多长？个子有多高？”
萧皓月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就不能买给男人？”
女伙计闻言笑了出来，乐呵道：“大人，您难道不知这料子是用作什么的？”
萧皓月摩挲过料角上修出来的莲花，回答：“可以固定伤口吧。”
女伙计笑话得更厉害了，靠近了些，低声道：“大人想是看错了，这是女儿家用来掩饰自己身份，乔装成儿郎时的好物。”
萧皓月皱眉，“女儿家好物？”
女伙计神秘兮兮道：“京中许多名门闺秀，都被父母约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们便会托人来坊中买来莲花腰，将东西束好，再换上男装，任凭谁也看不出端倪。”
‘东西’二字落入他耳道里，犹如一块沉石，惊起波澜一片。
“你说这是……”萧皓月脑子里闪过一些记忆，飞速掠过，落下一大片烙印，灼烧得人神智发聩。
“太傅，我们查了账本，知道是……”赵云曦小跑赶过来，扫到萧皓月掌心的布料时，愣了一愣。
全诚过来，好奇道：“太傅这是要买什么？”
萧皓月直直看向了赵云曦，眸底恰似百年积深寒潭，冷意勃发，倒映出女子微怔的面庞，危险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