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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恩星整个人还惊魂未定的,就被陆沧夜这么一顿吼,她三魂七魄像是被人抽空了似的,整个人就这么被陆沧夜抱在怀里扑扑簌簌地抖着,仿佛风雨交加下一株细嫩的树苗,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
陆沧夜吼完自己也回过神来了,恨恨地看了夏恩星一眼,抱着她大步从仓库里走出去,大门已经被撞烂,警察冲入将这群人直接控制住当场抓获,黄大伟还在不死心地喊着,“夏恩星,你等着!我tm出来一样弄你!我看到最后谁能保得住你!你给我等着!”
“你一个贱女人,你敢坏老子好事!你们女人都是下贱货色!千人骑万人压的货色!”
陆沧夜原本抱着夏恩星出去了,听见黄大伟叫喊声,面无表情地又走回去,一脚踹在了被警察按住的黄大伟嘴巴上!
一声惨叫,黄大伟的大门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伴随着溅出来的血滴一起砸在了地上。
陆沧夜的眼神冷得骇人,转身抱着夏恩星冲了出去,夏恩星感觉眼前的视野在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似的。
再后来,黑暗侵蚀了一切。
夏恩星回去后发起了高烧,因为被泼冷水加上精神上受到强烈刺激,她躺在病床上做噩梦,浑身烫得惊人,连着烧了两三天都没有退下去。
陆沧夜处理完黄大伟的事情来到医院看她的时候,听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说着什么,他凑近了一听,居然是他的名字。
“陆沧夜,孩子是你的。”
“你不信我……?你没有资格打掉这个孩子!”
“杀人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把那一夜忘了……你还有什么记得的?你什么都不记得,关于我的一切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
“我不要爱你了,我不要爱你了,我再也不爱你了……”
到后面,女人的喃喃着却情绪激动起来,好像在梦里和别人起冲突似的,到了后面她都握住了拳头,整个人都绷紧了,手背上连着的针体里有血液反流到了输液管,她额头上全是冷汗,痛苦地颤抖着。
“陆沧夜——”夏恩星猝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那张面孔近在咫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夏恩星恍惚了一下。
她大喘着气,还没从噩梦里惊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梦见了什么。”
陆沧夜却冷漠地直接开口询问,“什么孩子?”
“我梦见有人要拉着我去把我孩子打掉……”夏恩星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而后想起来自己这是身处现实,立刻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冷汗说,“还好是噩梦,流光呢?”
一定是噩梦,孩子没被打掉,流光被她健康养大了。
听见夏恩星喊着夏流光的名字,陆沧夜眼里的神色微微加深。
“夏流光这几天养在我家。”陆沧夜淡漠地说,“我说你出差去了,等你身体好了你可以回家见他。”
夏恩星的意识在一点点回到自己身体里,所以她也终于可以直视陆沧夜的眼睛,“黄大伟抓起来了没有?”
“抓起来了。”
陆沧夜说起这个不知为何止不住地愤怒,“你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夏恩星,以后少给我出去惹祸,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恰恰是他对我做什么了,才可以把他抓住不是吗?”
没想到她一个受害人还要被反过来责怪,夏恩星反问陆沧夜,“至少现在黄大伟这种人渣已经被警方抓起来控制了,也算是帮过去被他欺负过的人出口恶气了。”
九泉之下,对得起那位被逼跳楼的员工了吧。也许他不是第一个,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好多人被黄大伟逼得走投无路过。
可是陆沧夜在乎的不是这些,他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凶狠,“那如果晚点到呢!夏恩星,如果我晚点到,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
“我的手机帮我一键报警过,会有警方收到这个消息的。”
“是吗?那这么看来救你真浪费我时间。”陆沧夜想不到夏恩星会做事如此周全,也无法接受自己得不到该有的感激涕零的反馈,便狠狠地说出一句伤人的话,“早知这样不如当初让你自己去死。至少我还能高兴高兴。”
那一刻,夏恩星的心头有电流穿过,又痛又麻。
“我死了的话你会开心吗?”夏恩星问陆沧夜,“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那要不我去死让你开心开心。”
陆沧夜的心脏猛地暂停了。
夏恩星……
是我坏了,还是你坏掉了?
男人看着夏恩星的眼睛,发现了一个事实。
他倒抽一口凉气。好像眼前的女人,无比陌生。
她,不忌讳死亡这种字眼。
夏恩星的正义观是被扭曲的正义观,她从过去到现在都是这样,她一直都在等着别人出手,等着别人主动对自己施加伤害——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反击的资格,只有这样,是会被人怜爱和同情的。被加害过的人,是永远被理解的那一个。
她无所谓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或者说她求之不得,多希望那些她要报复的人都赶紧来迫害她,她像一个猎物,等待别人主动送上门来再反制实施捕获——只要能够毁掉你,我先自毁也没关系。
她那样漂亮,那样长满了刺,但是在那之前,她一定被彻彻底底摧毁过,才会拥有这样的机能与想法,她可以对普通人的死活引起共鸣,却早已对自己的死活感到麻木。
到底是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心理呢……
陆沧夜太多话想说,卡在喉咙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好像是在这一刻,任何的语言都是徒劳的。
在夏恩星身上,只有强烈的破碎感和宿命感。
夏恩星,认识你这么久,唯独这一刻,我觉得你残忍冰冷得,像一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