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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医战战兢兢等了一晚上,结果楚霁云没回来,听赵青说顾大人纠缠得紧,陛下已经发了好几次火。
“赵统领,不是我说,陛下如今这做法···没一件事顾忌着点别人,顾大人一文弱书生马不停蹄追这么远,一心为了大宁。”
章太医这一路和赵青混得不错,此刻两人守在楚纤歌门外交头接耳,当然赵青是被迫参与的。
赵青对他的絮絮叨叨很无语,但听不见他磨叨又觉得过分死寂,于是看了章太医两眼,绷着脸道,“妄议圣上可是要诛九族的。”
章太医摆摆手,“得了吧。要杀也是从顾大人那儿开始,轮到你我还早着呢。”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跟个市井混混似的,赵青实在想不通好端端一个胆小谨慎的太医怎么出来一趟就成这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顾大人可千万别跟阁老学···”章太医的担忧不无道理,“朝中没有个主心骨,陛下又完全按照自己喜怒行事,长此以往可不是好兆头。”
赵青该提醒对方住口,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担心。此次亲身领教了蛮夷厉害,董微柔敢放几百个蛮夷入境,可见双方达成了某种合作,这对大宁而言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太后倒台,原本是陛下收拢权力的最佳时机,加上长公主主动交出兵权,只待时机成熟一举攻下南诏,再打蛮夷个措手不及。
届时陛下在四境立了威,大宁就会开启真正的盛世。
大好希望就在眼前,可皇帝却执意要封长公主为后,还不惜为此与天下为敌!若是换成别的女子,一刀杀了了事,偏偏是长公主。
眼下外头怎么说的都有,长公主无辜受累不说,还被亲弟弟逼成这样。
“别说了,这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你只管将长公主医好便是。”赵青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心里已不抱什么期望了。
章太医就等他说这话,当下拍着大腿叫苦,“公主伤口裂开了,气虚血亏,看着能起能坐,那是她硬撑着。若是再这么激动一两次···赵统领,看在咱们交情不错的份儿上,公主要是没救回来你就痛快给我一刀。”
“哼。她要是有事,朕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
楚霁云冰冷低沉的声音从后头响起,二人眸光一颤,转身扑通就跪,章太医更是额头砸得地板咣咣响。
赵青以为皇帝要杀章太医,想都没想就开口求情,“陛下息怒,章太医也是心疼长公主身体。”
楚霁云手都伸到门上了,太医不怕死地跪过来恳求,“长公主真的撑不住,求陛下开恩。”
楚霁云手指一缩,不肯承认是自己把她逼成这样,更不想承认皇姐如今有多讨厌他,冷声道,“放肆!你们以为朕要做什么?”
赵青和章太医面面相觑,不敢吭气了。
······
楚霁云守了楚纤歌一夜,不知章太医给她用了什么药,第二日连着在马车里睡了大半天。
楚霁云怕打扰她,果断把软塌让出来,自己则坐在车厢地上,一整日看着她,时而满足,时而焦虑。
楚纤歌的脉象非常虚弱,马车连着颠簸了好几下,她竟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呼吸,这短短几秒让楚霁云后怕极了。
没地方发泄,扬起帘子就命令羽林卫砍了驾车的两个侍卫。
昏君、暴君···楚霁云终于在所有人心里冠上了这可怕的两个称呼。
回到倚凤殿已经日薄西山。
楚霁云换了衣裳,一口热茶都没喝上,礼部侍郎就来诉苦,“陛下,顾大人押着您封后的圣旨不许外传,微臣没有批条也不敢擅自动用库里的东西准备典礼。”
楚霁云也不意外,那天闹得那么厉害,顾宗会同意才怪。
“用朕和太后私库的银子,都按最好的来,时间上不着急,东西不能含糊。”楚霁云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婚就在倚凤殿,按照···民间的习俗,该有的都要有。”
礼部侍郎一听还要大婚,当下嘴角一抽,“陛下,眼下朝里朝外都是反对的声音,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微臣倒是有个想法,您与长公主···”
咳,说着都别扭。
“您立后是大喜之事,应该得万民庆贺。不如···您给长公主换个其他身份,避开那些···谴责不是更好?”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挑眸细细观察皇帝脸色。
楚霁云眯起眼,“继续说。”
“只要人是长公主就行了,至于叫什么,身份是什么,也没那么重要。顾大人他们不过是不能接受您和自己姐姐···若皇后不叫楚纤歌,不是您的皇姐,不就简单多了。”
楚霁云不想对天下人让步,他就是要和自己的姐姐在一起,有什么不行!可一想起楚纤歌昏迷的样子,到底是心软了。
半个时辰后。
“顾宗,你别给脸不要脸!就是陈阁老,朕都没对他让过半步!”楚霁云狭眸冷厉,指着下头一脸僵硬之色的顾宗呵斥道。
顾家是清流,其祖辈在前朝也是受人崇敬的儒学大家,其父顾茗在乱世有麒麟才子之称,林相三番四次才请其出山助先帝得了天下圣贤之士之心。
顾宗丝毫不惧圣怒,直视着皇帝,掷地有声,“此事嚷得天下尽知,您就算给长公主换个身份也难堵悠悠众口。陛下换汤不换药,掩耳盗铃。”
“朕已经给足你们面子,你还想怎样?”
顾宗见他恼羞成怒,心里越觉凄凉,阁老说错了,不是大宁没救,是皇帝非要拖着大宁入死路。
顾宗双眸清明坚定,摘下官帽,一字一句道,“你执意如此,至人伦纲常不顾,至天下万民不顾。我顾家效忠的是圣明之君,而非是你这样的昏君。”
楚霁云连日来听到的都是反对之声,早就烦不胜烦,他见此嘲弄一笑,“怎么你也要学你师傅想撞死在养心殿?”
“死谏为的是唤醒君主,激起天下人愤慨。你这样的人根本醒不了,我顾宗即便死在养心殿也是白死,其他官员效仿亦是无用。”
“顾宗布衣破碗站在宫门前,等着看你楚霁云会是什么下场!”
他丢下官帽,解下官袍,带着一身骨气潇洒走出养心殿,沿途跪了一地的侍卫。
楚霁云靠着椅背,直到顾宗的身影化成黑点消失不见,内心死寂无声的空洞感依然没有消失。他不是害怕丢了天下,他是怕楚纤歌更不原谅自己。
“哈哈哈。”他冷冷地笑出声,生生捏碎了面前的茶盏,“那不如、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