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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的树叉里，知了声嘶力竭。
即使已经快到8月底，天上悬挂的太阳依旧能火辣的烤死人。
公交站前，程五缩了缩脚，宛如只壁虎把自己藏在光线直射不到的阴影里，即使如此，豆大的汗珠仍旧不停的顺着脸颊两侧流下。
这个天气……老天爷是想造一顿铁板烧吗？
就在她喝下背包里的最后一口水，宽敞的柏油马路上终于驶来了一辆墨绿色的大巴车，远远的程五就探出脖子确认。
大巴车牌号817。
按捺住雀跃的心情，等车门一打开，程五三两步冲上车，扑面而来的冷气刺得她浑身一激灵，畅快得恨不得将浑身上下毛孔都打开。
程五抬眸扫了一眼里面，微不可查的蹙起眉尖，今天车上人怎么这么少？要是按照平时，这辆大巴车上可是连过道都能挤满人，绝对的超载驾驶。
难道是今天的天气太热了？
程五没有多想，走到后座挑了个空位坐下来。
掏出背包里的眼罩就往头上戴，距离回城的路途起码还要三小时，这段时间足够她补个觉。
程五一名爱好极限运动的准大一新生，刚刚经历完高考就背着包出去浪了三个月，如果不是看时间，快到新生开学报到的日子，她这会儿说不定还在哪座雪山上360°翻转。
已经陷入昏睡中的程五没有看到这辆大巴在接上她之后，突然一打方向盘朝着另外一条岔路口行驶而去，徒留下一地的车尾气。
金色的阳光打在车牌号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斑。
dy81400。
程五再醒来时被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吵醒的，摘下眼罩时，漆黑的瞳孔中还略带惺忪。
她微微坐直身体循声望向车头，原来是个光头男，正一手扶着把杆司机对高声怒骂，太过用力的气急败坏导致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聂多尼子，你看看这外面这是去市区的路嘛，你不知道路你就问导航，我们还有车上这么多人，你这样开错车多久才能到市区，你工作号多少！我要打电话投诉你！”
车上的人依旧稀少。
程五扭头看向窗外，视线所到之处只有一片灰蒙蒙的迷雾，可见度绝对不超过两米，程五目瞪口呆，她不过就是出去玩了两个多月，锦屏这是干啥了，雾霾这么严重。
“大哥，你先坐回来吧，说不定司机这是带我们抄近路。”说话的刚巧是个坐在与程五一臂之隔的黄毛青年，他看起来很紧张，目光直直望向前方，抓着车把的指关节却泛着白。
这人是个社恐？
“什么抄近路，我看他就是不会开车……”
痛骂声还在继续传来，程五掏出手机想看看她们现在到哪儿了，结果刚打开手机就扫到屏幕上正在下载什么东西。
指尖上下点了好几下，图标都没有跳出暂停或是取消的字眼，程五扬起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唇角，边在心底默默吐槽道：什么垃圾软件，浪费她流量。
她暂时放弃，打开地图。
？？？
她不是在锦屏市吗，为什么她的坐标会被定在大西洋上，程五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伸长手臂来测试信号。
砰——
程五被这巨大的声响弄得差点心脏骤停，她单手按住前面的椅背，须臾后才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
转过头，一张狰狞又扭曲的人脸印在她的视网膜里，几乎只隔着一张座位的距离。
那张人脸见到车里的人注意到她，空洞的双眸里流露出明晃晃的恶意，同时嘴角的弧度咧开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像是黑白电影里的鬼影，模糊不清又足够令人胆战心惊。
没等程五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局面，尖叫的女高音瞬间刺破她的耳膜。
砰——
砰——砰——
女人的声音像是开关，撞击声接踵而至，那些人脸不停撞击玻璃，似乎想要进入到大巴车里。
程五抱紧手里的登山包，她只能说雨林漂流遇到巨蟒都没这么刺激。
车窗外的不明物体，在仔细观察后能够发现它们都是由迷雾幻化而成，一张堆着一张，密密麻麻的望不到边。
“这是什么鬼东西！放开我！让我下车！”车里响起光头男惊慌失措的声音。
惊恐从眼底溢出，程五逼自己转过头，结果就看到那些迷雾居然不知道从哪些缝隙里钻进来，如有实质的包裹住男人肥胖的身体。
从腿开始不断向上蔓延。
光头男一边尖叫，一边双手不停的拍打，试图拨下缠绕上来的迷雾，可惜全是徒劳。
刚刚的盛气凌人消失不见，光头男害怕的眼泪和鼻涕水一起冒出，狼狈不已，他将求救的视线投向车里的其他乘客身上，“救救我，我有钱，有很多钱，求你们救救我！”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的求救，因为现在他们自顾不暇。
她回想起左手边出声的年轻人，那紧绷的身体根本不是紧张，而是竭力遏制的害怕和慌张。
不过眨眼间，光头男就被迷雾切切实实的包裹进去，如同一颗巨大的灰茧，光头男的声音也被清晰的咀嚼和撕裂声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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