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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扑火飞蛾般的身影,倏忽间在夜色中消失,紧接着出现在树下,千疮百孔的裙摆滴滴答答往下渗血。
轻轻一声闷响。
樊妙仪软绵绵从树上滑坐下来,身体往一侧倾倒,她面朝着众人的方向,眼睫一动,像飞蛾翅膀最后扇动一下,眼珠逐渐僵硬褪作死灰,最后的视线,仍旧落在那颗头颅上面。
气息全无。
袖子上一行喷溅的血迹,薛琼楼随手一甩,血迹飞洒到草地上,如同一把半开的折扇,他从容不迫地走过来,“你们都没事吧?”
夏轩擦着冷汗摆手:“没事没事,薛道友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方才姜别寒站得太远,长鲸一瞬出动,也比不上那女人靠得近,要是被她得手,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将白梨护在身下的绫烟烟。
姜别寒收起长剑,望着樊妙仪倒地的方向,“她刚刚要说什么?”
“她说这枚舍利不是师兄给她的。”明空指间捏着舍利,“但这上面,确实有师兄的灵力残留。”
“佛子那日说,此回北上是为了寻找令师兄。”薛琼楼微笑着随口一问,并没有任何试探意味:“为何方才听樊妙仪的意思,你们好似早就认识了?”
明空有些感觉到,这个少年看着彬彬有礼,每回开口也都只是三言两语,却是字字尖锐,刀刀见血,而且是那种让人不觉冒犯的尖锐。
他苦笑一下:“檀越误会了。那日我在鹤烟福地遇上樊妙仪时,她便以师兄为借口,引我去府上坐客。我没有拒绝,就是为了暗中调查师兄的死因。”
“真的是樊妙仪下的黑手?”夏轩好奇:“她到底有什么图谋?”
“有所图谋的,应该是她的父亲樊肆。”明空摇头:“师兄只身前往西域,势必途径白鹭洲,当时的樊肆还只是个声名不显的散修,仰慕我师兄才名,以讲解佛法为由,让他在风陵园耽搁了数日。樊妙仪与他的相遇,也并非全是偶然,樊肆本想用自己女儿拴住师兄,但没想到……”他转头望向女人的尸体:“她假戏真做了。”
“她起先是被樊肆蒙在鼓里,得知真相后连夜与师兄潜逃出白鹭洲。违逆父亲,有家难回,又和青梅竹马解除婚约,无颜再面对未婚夫,几乎被樊家驱逐出去。两人东躲西藏,樊肆屡次抛出诱惑,让女儿回心转意,她都没有搭理一眼。师兄道心坚定,是在那段日子里,才逐渐被打动,踏足于凡尘,真正动了心。”
“相濡以沫,到最后为何反目成仇?”
“是我们师门的错。”明空懊恼道:“师父师叔将师兄逼得太过,他左右为难,为此还被师父抽了一顿戒鞭。他那日原本是想去找樊妙仪的,未料有人比他更快一步,谎称他的口信,让樊妙仪死了这条心,还告诉她,师兄已经去了西域,从此二人相忘江湖,各不相见,她做她的大小姐,他从红尘再回云端。”
“樊妙仪听罢心如死灰,脱下荆钗布裙,登上樊家的玲珑楼船,果真重新回到风陵园。她已经牺牲了一切,如今物归原主,却也是物是人非。樊肆又派人添油加醋,说师兄到了西域,与明王宫圣女引以为知己,亲密无间。樊妙仪不甘心被淡忘,转而钻研蛊术,她天资卓绝,眉斧蛊便是她心如槁木之时妙笔偶得。师兄不知其中波澜,只当是自己拖累了她,对她心有愧疚,哪怕中了蛊,也甘之如饴,最后生生折磨致死。”
姜别寒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中了蛊……中了蛊的话,身上是不是有浮屠花的标记?”
明空点了点头:“怎么了?”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姜别寒正色道:“我们先前在掩月坊,发现了一具尸体,锁骨下方也有一朵浮屠花,经过了这么多年,尸体上残留的修为仍旧深不可测,会不会……”
“掩月坊……笼州闻氏?”明空有些惊讶,沉吟道:“这么说来,师兄与我最后一次通信,说他已经到了笼州。”
“杀他的会不会另有其人?前辈也说了,区区眉斧蛊对他而言算不得致命之物,樊肆又只是个散修,彼时风陵园还未发迹,倾其全族之力也无法与之抗衡,除非有人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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