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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说有要事相禀, 暂留。”宣珏回她。
谢重姒最烦朝政打机锋,又泛着冬困,强打精神陪臣子论讨半上午, 语气难免懒洋洋起来,指节弯曲抵在颚边, 杵头问他:“何事?”
宣珏垂眸看她片刻,忽而抬指抚上她微蹙的眉间。
谢重姒莫名其妙,被他逗得咯咯笑道:“怎么啦?”
因事烦忧的眉心倒是舒展了开来, 反手握住他手,奇道:“我今儿没贴花钿。是眉描歪了吗?”
宣珏:“没歪。近来烦闷?”
“尚好。”谢重姒昨夜没休息好, 掩唇倦怠, “世人各有忧虑千愁,我嘛, 平日混吃等死,难得忙碌倒也耳目一新。再说忙碌也好——”
宣珏听她继续说。
“否则要我们干什么呢?高高在上供人瞻仰么?那是死人才有的设龛起庙的待遇吧?”
宣珏微愣, 就看到她抓着他手贴在颊边, 道:“不用担心我,离玉, 我应付得过来。你还是担忧自个儿罢。沧州重地, 离应天近在咫尺, 文澜不啻于羊入虎口,左支右绌。就算是你去,也难免无力的。小心为上。唔……我就不去释空那再替你求乱七八糟的符篆了。一切平安。”
宣珏腕间还戴着绛红玛瑙串珠, 像雪地里的一团火。贴在颊上, 微微发凉。
雪后岑寂无声,朦胧的日光蒙了层雾气。
半晌,谢重姒只听到头顶温润的一声:“好”。
“什么时候去?”
昨日梦里被戚文澜胡作非为气得够呛, 宣珏公事公办,戾气怒火并未牵连此生,只淡淡说道:“不急。先等文澜收网。他红脸唱够,我再登场唱白。”
谢重姒失笑:“怎么,他打算把整个‘江家大院’,都得罪一遍吗?”
江家军里自称一派,不少衍生的旁支会抱团凑住。营帐围绕篱笆分隔,乍一看就像割裂开的小院落,背地里经常有人以“江家大院”称呼这些驻扎各军的江系势力。
“该骂该惩,他有分寸。”
远隔千里,沧城正午。
初冬斜阳照
得歪歪扭扭,旌旗风动,训兵靶场放置成排箭靶,多方军系列兵严整。数月前甚至明目张胆地“泾渭分明”,现在杂合一处,但仍旧各怀鬼胎。
戚文澜是直截了当地以“势”压人,将戚家军十分之三都调来此处,堂而皇之将本地姓“戚”写在脑门上。其余人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在其余城池几无大捷,这位爷却从未吃过败仗的情况下。
小捷归来,戚文澜重甲在身,脸颊添了道小伤,还在冒血。
他没搭理,胡乱擦了擦,坐在主帅位上,居高临下瞥了眼绑成粽子的来犯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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