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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石墩,感觉身体掠过了一层说不清的薄膜,我好像一瞬间浸入了水里,又一瞬间浮出了水面,水面的这一头是一个世界,水下的那一头又是一个世界。
而我现在究竟是在水面上还是在水面下,我自己现在也说不清楚。现在我究竟在哪里,现实、虚幻我也分不清楚。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面前这一切,让我意识到我根本就不在刚刚的东郊森林。
眼前的村落可谓是阡陌交通,百步一户,每一户都对轴对线,距离和造型分毫不差,粉墙黛瓦青白相间,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就连屋子面前的黄土地都一尘不染。即便是现代的新农村都不及这样返璞归真,不及这样干净剔透。
只是这村子一看人烟稀少,落户的也就八户人家,每一格都宽敞非常,为首的那户门前最左边还有一池清澈见底的秋水,杨柳满岸,倒插着一列凤尾竹,绿的密密麻麻,映着秋水铜蓝的颜色好像幻梦。
石墩前桑树满门,窸窣的还挂着不少雪白或浅金色的蚕茧,一个个像是垂下来的小灯笼遮蔽着房子前迎客的牌坊;虽然牌坊看得不甚真切,但是牌坊里最中央两人并列宽的主路却直贯村落深处,整个村庄一览无余,在那深处远看着落英缤纷,洋洋洒洒着全是粉色的花瓣颜色。
“好美好整齐的地方啊……”我站在桑树下,不禁感叹着眼前的整齐干净。头顶灰色的牌坊吸引了我的注意,抬头一看上面四个大字写着‘暮色正浓’,左右还挂着一副长联。早起十分困,不如入座八分饱;春眠一炉香,烹茶水冷又何妨?
‘这是什么奇怪的对子啊?’极不协调的文字看得我不由得眉头一皱,收回目光来再看房屋右边最前面的一座假山,上面的名字让我一阵发慌。
“暮色村!”
还真的是暮色村!那不是二十年前才存在的地方吗!现在不是早就已经变成东郊森林了吗!我这是撞鬼了吗!?果然是误入了时间和空间都混乱的地方了!
“香肠狗,你告诉我,这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蹲下身摸着狗头,认真的朝着香肠狗发问。只看着它那懵懂的眼神,仿佛在嘲笑我是个傻子。
仿佛还在问,它是谁,它在哪里,面前的我是谁,是不是它的主人一样。
我当然了然它此时懵逼的状态,只是面对着它憨憨的样子,我才似乎不觉得身旁的这个村落太可怕。
然而,这却不是最安慰我的,正当我僵持在和它的对视中的时候,香肠狗的尾巴一撅,一根大香肠从他的尾巴下面掉在了地上。
噗……啪……两声油花四溅,肉红色的香肠富有弹性的弹了两下。一时间,我只觉得我又窘迫又搞笑,又有点无地自容。一巴掌怒拍在香肠狗的狗头上,我脸涨红了的对着它喊道:“你……居然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还能拉出香肠!你……真是太不把恐怖当回事了!”
这多干净的地方,一条狗随地大小便!虽然不是真的大便,是可以吃的香肠,可是这种味道全方位的也实在叫人太有回味了。
香肠狗虽不能说话,但听到这里也不乐意的吠了起来。像是在说它也忍不住一样,让我一瞬间将恐惧抛之脑后,只顾得与它打闹起来。
闹得正欢,余光之中一抹鲜红掠过,只是一瞬却立刻让我收敛起发散的神经,立马紧张了起来。
那一抹红,来去如飞,快的甚至于眼球都来不及抓住,可是常年赌博的我练就了一副好眼力,那一抹不仅没有漏掉,反而看了个真切。
是那个女人!那个鲜红梅花点的女人,她还抱着孩子;抱着孩子居然还能如影子一般飞的消失在眼前,实在是匪夷所思。
我起身护着狗和肩上的猴,目光灼灼的看向村子里,八间房子依旧是静悄悄的阖家闭户,依旧是一点声响也无。只是相比方才,似乎在某个地方多了某一丝不易差距的视线。这种冰冷冷的寒光,让我立刻紧张了起来,眼睛切换成扫描仪一样,对着面前整个村落开始了一系列的平扫。
可惜,即便这样一点点的扫过,我也依旧没有发现那一抹异样的所在;远在村外或许不够直观,这种模糊又步步紧逼的感觉大有一种请君入瓮的味道。
既然主动请我,我也自然不会驳了人家地主之谊,我拍了拍香肠狗,安抚了一下肩膀上的污水猴,朝着它使了个眼色,转头勇敢的踏入了牌坊,越过了暮色村的石碑。
一走进村子,一种天高海阔的感觉立刻扑面而来,先前在牌坊前的压抑与沉闷被迎面来的风一扫而空。
这是什么地方!这样开阔,这样舒坦!
我几乎要感叹出声了一般,头顶上是怎么都摸不到的天空,微微的粉色云朵柔柔的盖在天上,既不阴霾也不燥热。整个村落就像我想的一样,被包裹在一个异世界之中,里面的风循环的吹着,一阵一阵带着深处的花香,好不自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替代了我刚刚走进时的戒备和紧张,我开始肆无忌惮的漫步在不算长的村道里,百步一户路还甚是漫长;我慢慢悠悠的走过一户,本以为还有机会再给我搜寻时,一道寒光直戳脊背。
唬的我本能的回过身去。
就在我刚刚走过的那两户人家的后门口,黄发垂髫的一众人手持着农具目光凶恶的正看着我。他们眼中的惊愕不比我少,但他们更带着一股浓烈的排外意识将我立刻心领神会。
“那个……我,我不是有意要进来的,我……”
正当我试图推脱着,想要向后退的时候,身后的屋子木门也滋啦的一声打开了。依旧是黄发垂髫的一众人,手持着农具围了上来。在后面的几户人家也跟着凑热闹一般的跟了上来。
眼前的窘境,我自是明白缘由,一个安定的村子突然来了一个异乡人,就算是编故事也会是这样的局面。可是这个时候我该怎么解释呢!看他们的样子那耙子和锄头好像一下子就要把我打到剁成肉饼了。
‘总不能吃人肉吧!吃人肉可不健康啊……’我只能尴尬的陪笑着,心中有些毛毛的突然就很想说个笑话来缓和一下周围的气氛。
“呃……那个,我是一个马戏演员,出来巡演路过村子。大家想看马戏表演吗?有吃有看都是免费的!”
“来,这是香肠,可好吃啦!肯定比家常菜好吃!我还能捞出很多呢!”随着话音,香肠狗配合的拉出一大条一大条的香肠,说到这里的时候,围在周围的人群里也不禁冒出了一丝笑意。
是一个在人群中的小孩,像是年纪最小最肆无忌惮的样子。可惜他一笑就有人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制止了他。
“呃……我们这还有猴子化水!可好看了……你们看……”见表演有戏,我连忙拎起肩上的污水猴,朝着地上一拍,污水猴顺利化水,一溜又再次聚成了猴身。猴身剔透反射着身后人群的目光,一抹鲜红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循着污水猴的反光回过身去,那鲜红梅花点衣着的女人也混迹在人群里,目光正死死地盯着我。视线直接对上了眼,她并没有想到我那么快就发现了她似的,连忙抱着孩子退出了人群,眼看她一动,我慌忙冲上前去朝着她大喊了起来:
“喂!你……你不就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