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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他话语里的讽刺，谢皎洁又问了几个最有可能被问到的问题。毫不意外，裴焰的回答都非常随意而野性，完全到达不了谢皎洁期望的效果。
“停停停，全都不对。”再一次打断了裴焰的回答，谢皎洁有些崩溃地看着他，“你这样是完全不行的。”
“为……”
“因为你完全没有展现出你的柔弱。”谢皎洁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你知道你现在的人设是什么吗？出道大火之后被宝石娱乐边缘化两年的爱豆，在退团演唱会时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
“所以呢？”
“许多人都觉得你的今天可能就是他们爱豆的明天，这些追星族就是在最前头为你冲锋陷阵的人。”谢皎洁目光灼灼，“我要你做的，就是展示你的柔弱，你得让别人的粉丝心疼你。”
看着裴焰马上要张嘴，谢皎洁立刻打断他：“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最吸引人的往往是和性别相反的东西。男人是破碎感和脆弱，而女人则是力量感和坚毅。你明白吗？”
裴焰恍然大悟：“所以你要我装可怜，懂了。”
谢皎洁胡乱地点头，然后继续下一个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还会有什么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就好像她只是想让裴焰假摔，他却把他自己摔得一个月不能下地走路。
“不需要太夸张。”在前往采访场地的路上，谢皎洁补充了一句，“只要刚好能够让他们心疼你就够了。”
裴焰心不在焉地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到达的时候，谢皎洁倒是发现一个大惊喜。号称内娱第一毒舌的主持人今天因病休息，来的是他的搭档。
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谢皎洁的大脑里先是闪过了一丝羞耻，然后她强打精神笑着走了过去：“宋老师。”
正在化妆的宋浩信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愣了几秒钟：“不好意思。”
“我是谢皎洁。”谢皎洁笑得真诚，“你忘了吗，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
快要三十岁的人了，想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样的话是有些困难。但是如果这种程度的难堪能够让她和裴焰的路更加好走一些，那就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啊，林悦的女儿。”宋浩信点点头，眼神也不再疏离，“自从你母亲……之后，很久没有见到过你了。”
“是，那之后我颓废了一段时间，然后出国留学了。”
“挺好，活着的人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宋浩信长叹一口气，“你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总是说……”
“宋老师，”谢皎洁笑着打断了他，“实不相瞒，今天您要参访的就是我手下的艺人。”
这样生硬地打断别人谈话并不是谢皎洁的作风，但是她实在不愿意别人总是在她的耳边提起母亲。
一听她这话，宋浩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面色有些纠结起来。他们这档节目本来就靠着戳人痛点出名。这让它收获了被人拍马不及的名气，也导致这档节目一直都无法被列入几大访谈节目之一。
如果他为谢皎洁开了这个先河，从今往后，那些想要上他们节目的人也会费尽心思复刻这一步。
“小谢啊，这件事不是我不……”
“宋老师，”谢皎洁露出一个坚韧的笑，“我不强求你对裴焰多么温和，我只想让你能够问些对他有利的尖锐问题。”见宋浩信面色还是不为所动，她眨眨眼睛，眼底立刻积起了泪，“我母亲常说宋老师是她见过最为慈悲的人，我相信她一定会很开心我能够得到你的帮助。”
对不起妈妈。在眼泪从眼眶里滑落的时候，谢皎洁在心里默默对天上的母亲说。对不起我撒谎了。
宋浩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长叹一口气之后看着谢皎洁点了点头：“如果你母亲看到你现在这样，这么干练、这么独立坚强，我相信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她不会欣慰。她会失望的。
“能够得到您如此高的评价，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谢皎洁擦掉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走出宋浩信的化妆间，谢皎洁看到了裴焰，他坐在轮椅上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谢皎洁不知道刚才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她也不在乎。面子这种东西，能值几个钱？
“走吧，”她走到裴焰身后，将手放在轮椅推手上，“采访马上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