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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鬼道是吸味的。
一般的鬼都没有实体，都无法直接吃东西，而是吸食食物的味道。所以，无论孤魂野鬼、还是自家祖先，都是以味道为食。
像过年过节，祭拜祖先，就是用供品的味道孝敬祖先。祭拜完再拿来吃，供品就没滋味了。
胡小眉饶有兴趣地瞅着围着肚兜，白白胖胖的小子，“这小家伙真可爱，跟年画似的。”
齐星看不见鬼，只能对着空气当教育家，“你这小鬼头，偷吃东西可不礼貌。”
胡小眉一把推开，“这个哥哥凶，别理他”，又从齐星手里抢了一袋零食，撕开了给小鬼吃。
齐星赔了零食又败人品，委屈巴巴道，“什么哥哥，他的岁数，大概当你爷爷的爷爷都够了吧。”
我松开手，打量着正吃得欢快的小鬼，从肚兜的精美刺绣，可知家人对他还是很疼爱的。
刺绣的纹样，和我在网上看到的清代肚兜有几分类似。而抛尸荒野的的结局，也表明其家人的观念至少是在建国以前，甚至是在清代以前。
两者时间完全对得上号，小虎牙要是活到现在，百来岁是至少有了。
我问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小鬼边吸边回答道：“我很小就死了，妈妈都叫我小乖乖，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名字。”
所有的妈妈都叫孩子小乖乖，这可不能算。
一想到他大概都没活到家人给起小名的年纪，心里不禁一阵发酸。
胡小眉插了一句，“你的小虎牙很可爱，就叫你小虎牙，好不好？”
小鬼高兴地跳起来，一根地瓜干还插在鼻孔里：“好呀好呀，小虎牙好听，那以后我就叫小虎牙了。”
“你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去转世投胎呀？”
小虎牙一下子委屈地哭了起来。
原来，孤魂野鬼本该有人管的——它们先由当地土地神收集，再送缴到当境城隍神或境主神处，接着由城隍或境主派阴差送到冥府，有罪治罪，无罪投胎。
但此处本来就荒凉，住户不多，成为抛尸“胜地”后，居住人口自然更少，最后少到…连个小庙都供不起的地步。
神灵的存在，基于人的信仰和香火——要不说，神是人造的。
一旦没了吃香火供品的渠道，再失去本地人的信仰，不仅会使庙宇破败，神明也无法保持灵力。以此观之，此地的城隍或境主，大概也早已神亡道消。
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神灵和人都不好过，没有家人供奉的死人更不好过。
于是，小虎牙就留在这荒郊野岭，风餐露宿，无依无靠，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
幸好此地阴气深重，颇养鬼气。孤魂野鬼们虽不得转世投胎，也无灾无难地度过几十上百年。
昨天，他吃错东西坏了肚子，便呆在家里——一个小山洞里休养，连今天老邻居鬼阿婆组织的聚餐都错过了。
直到晚上，身体才好受些，一时感到肚饥，便出来找吃的，正好碰到齐星这个零嘴之友，馋的要死，就忍不住偷来吃了。
我摸摸小虎牙的虎头虎脑的脑袋，想着下次碰到黑爷白爷时，一定得请他俩来这儿，帮忙超度了这些孤魂野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