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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老汉瘦了吧唧的,腿脚倒是利索,在前边疾走,嘶啦嘶啦的,夜深人静令人没来由地心慌。
我听着前面的声响,深一步浅一步,小心脏蹦蹦跳,手里捏的都是汗。
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机屏幕猛地亮起,黑暗里让人吓一跳。
“关掉!”老汉在前边低喝。
我忙不迭摁灭屏幕,全身汗毛又齐刷刷支楞起来。
这低头之际,眼角扫到前面老汉,居然…两脚根本不沾地,脚后跟浮着,就脚趾拖着一双鞋蹭地前行,怪不得声音怪异。
我靠,难道这老汉…我头皮一下子炸了,脚也猛然刹住。
完了,刚出狼穴,又入虎口这是。
难道年纪轻轻,今晚要交代在这儿?
“小子,跑哪里去,还以为自己是人吗!”老汉头也没回,一只右手以想不到的角度向后折来。
我左手一下子被抓得生疼,身体被拽得漂浮起来,竟丝毫感觉不到重力,在雨中凌乱。
靠,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怎么可能不是人…变成鬼了?!
我后心刷地凉透,想挣扎却使不上劲,大声叫喊又发不出声,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压着,整个人跟梦魇了一般。
虽然控制不住躯体,但好歹还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这种情形好像以前经历过。
那…以前是咋整的?
我抬起突然烫起来的右手,又一次向前抓去。
掰掉老汉手指,就能活…
“又”…为什么说“又一次”呢?
…
轰的一声。
我幡然惊醒,一身冷汗。
人躺在床上,身子还是僵着,四肢沉得厉害,贴着床板,只有眼珠能动弹。
全身不得劲,太阳穴一蹦一蹦地跳,骨缝都滋滋冒着凉酸气。
我盯着天花板定了好一会儿神,身体的五感逐渐清晰,周围的空间逐渐真实,微微活动了下手指,确定是回来了!
心中生出一丝庆幸,又一阵后怕,差点交代在梦里了。
那些睡着死掉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但如果是个梦,又为什么那么真实,那么身临其境?
后来想起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做这种梦。
我记得,高中以前自己经常做类似的“梦”,人物都差不离,就情节场景在变换——怪不得在“梦”里,觉得似曾相识。
小时候梦见在家门口,老汉拿着糖;大一点梦见在胡同口,老汉拿着变形金刚——每次都把自个儿吓够呛。
“梦〞做多了,以至于都做出经验来了,有时在“梦”里还能产生出上帝视角,对情节预先做出反应。
第一次做“梦”时,年纪还很小,具体梦境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一次“梦”醒后,眼睛就不对了。
按爷爷的话说就是,“小兔崽子,差点没吓死你老子。”
据予爷说,那年我才一岁多,刚学会爬,淘得爷爷脑壳疼,又揍不下手,狠不得天天绑在裤腰上,一不小心都能爬上天去。
这天,爷爷把我安顿好,才走开不一会儿,我就又摸上窗台,跟邻居的猫们学喵叫去了。
人猫对话无比投机,猫们甚至为此还招了招爪子。
我当时内心一激动,手脚并用就要向组织靠拢。
一个倒插葱就栽下去了。
爷爷回来瞅不见人,心想坏菜,当时腿都软了,走路都顺拐。
连滚带爬找来找去,好不容易在楼下的草丛里找到我,居然在睡觉,好险没把老头子气笑过去。
爷爷刚抱起我,我手脚一哆嗦醒了,大哭。
爷爷奇怪,掉下来能睡着,醒了咋反而惊成这样。
一想也对,“这么高掉下来,要一点不吓着,那是傻子!”
但爷爷还是后怕,至今对那天有没有绑好布条耿耿于怀——我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爸妈!
大了一点,爷爷告诉我,我爸妈生前都是军人,为救灾牺牲的——你可是烈士子女,可不能给爸妈丢脸。
更不能有什么好歹。
于是直到上幼儿园之前,我每天都被绑得死死的,半点不得自由。
还好这一摔,除了右手虎口蹭破了点皮肉、右手腕有点红肿以外,啥事没有,吃嘛嘛香,该睡就睡,该淘就淘,继续粘猫惹狗。
但爷爷发现,大孙子开始爱说瞎话了,经常明明没人,小子硬说有,还和人打招呼,跟真的一样。
可明明那里就是有人呀,打一下招呼不是你教的讲文明懂礼貌嘛,委屈得我!
等我意识到自己看见的不是人,是鬼,那是三岁后的事了。